烛泪滚落在铜雀灯台上,苏婉指尖碾着毒砂在宣纸铺开,细碎晶粒竟自发排列成十字纹路。
窗外更鼓撞碎寂静,她忽然将茶盏重重扣在凤凰翎羽的茶渍上。
\"三少爷送来的救灾名录,\"小荷举着淋湿的册子冲进来,\"有二十七车药材走的竟是李记船行!\"
苏婉沾着毒砂在名录勾画,朱砂笔尖突然顿在\"漠北狼毒\"四个字上。
檐角乌鸦振翅声里,她摸出林恒昏迷前塞进她袖袋的鎏金卫腰牌,冰凉纹路正与毒砂十字纹严丝合缝。
五更天时,赵大人官轿踩着雨水停在角门。
苏婉将浸过药水的名录铺在案上,烛火舔过处显出一串暗红印鉴:\"大人可认得光禄寺特供的茶印?\"
赵大人官袍瞬间被冷汗浸透:\"这是...陈尚书独爱的君山银针!\"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时,相府三少爷浑身泥水闯进来,怀中油布包着的账册还带着血腥气:\"漕帮兄弟截了李老板心腹,二十万石霉米换的都是陈府私印银票!\"
苏婉突然将鎏金卫腰牌按在账册某处,凹陷的十字纹正与毒砂印记重叠。
三少爷倒抽冷气:\"当年漠北军粮贪腐案,卷宗上也有这种压痕!\"
卯时三刻,赈灾宴的铜锣声响彻长街。
李老板捧着契约谄笑时,苏婉突然将滚烫的君山银针泼在文书上。
凤凰翎羽茶渍浮现的刹那,赵大人猛地掀开装裱华丽的万民伞——伞骨缝隙里簌簌落下霉变米粒。
\"陈大人袖口沾的可是光禄寺特供茶渍?\"苏婉笑吟吟举起鎏金卫腰牌,看着官员面如死灰地按住袖口。
三少爷带人抬进来的二十口樟木箱应声而开,泛着青光的狼毒草叶与鎏金卫密令静静躺在陈府锦缎之上。
林恒的剑锋就是这时挑开李老板后襟的,三道十字形旧伤在烛火下宛如毒蝎:\"三年前漠北军粮押运官背上,也有这样的鎏金卫刑讯痕迹吧?\"
惊雷炸响时,陈尚书打翻的茶盏在苏婉脚边绽开凤凰翎羽。
她俯身拾起沾着狼毒粉末的瓷片,余光瞥见林恒收剑时衣袂翻起的旧伤,青紫痕迹竟与陈府密令的印鉴形状暗合。
雨停时,第一缕天光刺破装霉米的麻袋。
苏婉看着官差押走的囚车,指尖摩挲着鎏金卫腰牌上逐渐消退的十字纹。
小荷突然拽她衣袖——装狼毒的樟木箱缝隙里,半片金箔正闪着诡异的光。
(接上文)
晨雾裹着米香漫过码头时,二十艘粮船正升起青底红纹的商会旗。
苏婉指尖捻着狼毒粉末站在跳板前,看苦力们将最后几袋新米摞进船舱。
三少爷腰间别着银算盘疾步而来,靴底还沾着昨夜陈府门前溅起的朱砂。
\"漠北狼毒换了三十车止血草。\"他将账册拍在船帮上,突然压低声音,\"但昨夜清点樟木箱时,有两箱的锁扣…\"
\"苏姑娘!\"赵大人官轿未停稳便探出半截身子,官帽下还压着块沾茶渍的帕子,\"光禄寺今晨突然送来百石陈米,说是给灾民熬粥——\"
苏婉用浸过药水的绢帕抹过账册边角,青苔般的霉斑立刻在阳光下蜷缩:\"烦请大人把米卸到西仓,就说商会要替灾民试新米。\"她余光瞥见三少爷骤然绷紧的指节,突然将鎏金卫腰牌塞进他掌心:\"劳烦三哥带人把东仓第三列木箱的锁芯全换了。\"
林恒的玄色衣袂就是这时掠过粮垛的。
他单手拎着捆扎霉米的麻绳,另一只手将滚烫的油纸包塞进苏婉怀里。
蒸腾的热气里浮着桂花香,裹在荷叶里的米糕还带着剑柄的温度。
\"陈府抄出的密信。\"他喉结动了动,袖中滑出半截泛黄的绢布,\"二十万石霉米换的银票,印鉴是…\"话未说完,远处粥棚突然传来木勺敲击铁锅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