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跟楚槐应了一声便分道而行,天色依旧是昏暗的,迎面吹开的风划过脸庞,就像一把未曾开刃的刀剑贴着皮肤而过,不是很疼却足以让人瑟瑟发抖。这样的天气,一早便风雨交加,这时却又飘起了雪,他们穿得这么厚实便已是有些受不住,姑娘刚才只不过穿了件被雨淋湿的薄衫,这时候的她就算没有因为重伤而昏厥,也会被冻得受不了。
“姑娘,你在哪儿?”
楚槐开始有些急了,他不明白姑娘这般作践自己到底是为何,难道说没了过尚贤,其他人都已不能成为姑娘心里的羁绊了吗?
“姑娘,我是楚槐,你到底在哪儿?听到回应一下!”
楚槐撕心裂肺地喊着,因为却没有任何的回音,外边的街道上人也没有几个,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楚槐看着不远处的山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骑着马往那个方向跑去,地上的马蹄印不一会儿便被新落下的雪覆盖,想靠脚印找到姑娘是不可能了,此刻的楚槐只盼着自己的运气好一些。
山林里积雪已经没过马蹄,树枝上几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鸟连动都懒得动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抓住树干,时不时地啄一下自己身上的羽毛。
楚槐勒住手里的缰绳,向左前方看了看,那里似乎有个人正蹲在那儿挖着什么,只是那一头白发看着让人不禁觉得心里一酸。
“老人家,请问有没有瞧见一位年轻姑娘背着一位……”
楚槐突然住了口,那个人微微回过头来之时那熟悉的面容使得楚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人竟然是他家姑娘。没想到只是一会儿没见,姑娘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与那张年轻的脸有些违和。
楚槐从马上跳了下来,将缰绳随手往马背上一扔,慢慢地靠近念休,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念休正在用手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的挖着坑,那根木棍已经短得不能再短,旁边都是已经断下来的小块木头,念休的手被冻得通红,指甲成了一片绛紫色。
楚槐试着拂过念休身后的发丝,希望自己看到的银白只不过是落在发丝上的雪而已,可是手过之处的发丝虽然有些凉,却是真的头发没错,落上去的雪花已经融化成水,粘在发丝上,湿湿的。楚槐的眼泪突然间便落了下来,将手收回来在身前紧紧握成拳头,咬了咬牙吸了一下鼻子。
“姑娘,楚槐帮你!”
楚槐蹲下去将念休手里的木棍抢了过去,念休面无表情地将木棍抢了回来,随手将楚槐推到了一边。
“我答应过他,今生一定做那个埋他的人,我得说话算话。你既然都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们南国长公主了,以后大可不必再来敷衍了事,回去告诉二哥哥实情,让他好好安葬玄牝。”
念休身旁的过尚贤已经被雪埋住了一半,隐约还能瞧见他脸上凝结的笑容,看上去不像是痛苦,更像是一种解脱。他一定是上辈子烧了不少的香,做尽了好事,这辈子才能够遇见姑娘,并让她这般真心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