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没得选。”
南宫婷回到了北燕,她被南宫羽护送着到了北燕皇宫,见到了楚翼。
楚翼见了她便下跪:“皇嫂!”
南宫婷对楚翼并没有印象,刚嫁来的时候她甚至不屑于去参加各种家宴。
但是这个肤色黝黑的男人在此刻倒是给了她一些安全感。
她能从他眼里读到忠诚。
南宫婷说:“现在瘟疫怎么样了?”
楚翼说:“北燕并不是瘟疫的源头,只要控制住那些发病的人,用冰冻住他们,再行火化,便不会传染。”
南宫婷说:“可控制吗?”
楚翼说:“可。”
南宫婷点头:“我信任你,请你尽力去做。”
她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道:“这是我和阿询的孩子,名曰楚未悔,胶东王,你觉得,你自己,适合皇位吗?”
楚翼一愣:“臣惶恐,臣只是不忍百姓入水火才暂代北燕皇位,绝并没有篡位的念头,请娘娘明察!”
南宫婷摆手:“是贱妾不会说话,请王爷不要误会,未悔,以后盼望王爷多加照拂,如果他适合这个皇位,那自然最好,若是不适合,还请王爷取而代之,但是,请王爷看在这个孩子无父无母的份上,留他一命。”
楚翼愣住了,“娘娘此言,何意?”
南宫婷笑了,上前两步:“既然瘟疫可以控制,那相信不久之后,北燕就可以太平,但是,一旦太平下来,悠悠之口难堵,不管是关于这次瘟疫的流言,还是关于未悔的......”
她没有言明,但是楚翼却明白,公主怀着身孕被楚宓那样......确实对孩子来说也不是好事。
南宫婷说:“我会殉城。”
楚翼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个柔弱的女人居然能笑着说出这种话。
南宫婷笑说:“我想殉城,并不是单单为了这次瘟疫,而是,天上有个人等我太久了,我怕去去的晚,他等得急,而且,我我怕我忘了他。”
这话真是好没依据,知道详情的人一定知道,楚询宁可南宫婷忘了他,也想她好好的活下去。世间真情,大抵都是如此的。
南宫婷说:“请王爷散布流言,就说这次瘟疫全因上天降罚楚宓而来,因为他不顾人伦,枉为人臣,为了洗清王族罪孽,皇后南宫婷愿以身殉城,为百姓祈福,从此以后,天佑北燕,再无战祸人患。”
楚翼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太疯狂了,他一字一顿,无比严肃道:“娘娘,想清楚了?”
南宫婷点头:“我来这里之前,想的非常清楚了。”
楚翼不言,南宫婷便道:“还请王爷快些吧,您也不想看着流言四起,百姓心殇吧。”
楚翼道:“可是孩子怎么办呢?”
南宫婷说:“他有皇叔,也有舅舅,我放心。”
楚翼从南宫婷怀里接过熟睡的孩子,道:“既然娘娘决定了,楚翼也可以在这里给娘娘一个承诺,楚翼不敢号称有卧龙之才,但此生一定竭尽所能,行周公辅陈王之志。”
南宫婷对他行礼:“那贱妾这厢,便有礼了。”
南宫婷转身要离开屋子,楚翼道:“恕臣斗胆,请问娘娘,东梁皇帝陛下,知道娘娘的安排吗?”
南宫婷摇头:“朗之哥哥,不会同意的,但是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为了救我,傅公子,也熬尽了心血,不值得的。”
三日之后,南宫婷盛装登上了北燕城楼,当年,楚询在这里射三箭迎娶她,如今,她一袭红衣殉城,便是还了当年所有的情债。
“阿询,我来找你了。”
楚翼抱着孩子站在鼓边,看着那个柔弱的女人站上城楼,四周的士兵和侍女们都离她很远,仿佛她真的是谣言中的瘟疫一般,他们看她的眼中又带着热切,仿佛真的只要她跳下去,从此其他人都能没病没灾享乐终生一样。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人啊。
南宫婷如一只花蝴蝶一般从城楼直直坠落,她掉在地上,红衣和血并不分明。那些瞧见这一幕的百姓们慌乱了,叫喊声一时响彻云霄,就像是奏响了婚曲,指引着那个姑娘找到她心爱的人。
他下意识捂住了小皇子的眼睛,尽管小皇子还在熟睡。
他哭了,泪水打在孩子的襁褓上面,他低声道:“孩子,你没有爹娘了。”
见到公主殉城的百姓们在欢呼呐喊,因为天罚终于结束了,他们的国家从此安宁了,他们的幸福日子来了,却没有人知道,在这一日,一个女人离开了她的孩子,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
当日,是小皇子的生日。
去年今日,他的母亲拼命生下他,今年今日,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国,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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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婷遗书:我南宫婷,初恋霍朗之,挚爱楚询。前十多年的人生,活在东梁皇室的荫蔽之中,出嫁后的人生,被我的丈夫保护着,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可当我怀抱着我的孩子,我明白了,原来就算我一无是处,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为他撑起一片天。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为我所做的一切,还好,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