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之激动起来，抓住傅念归的肩膀：“什么叫两不相欠，我们俩之间，早就不可能两不相欠了！到死，也是纠缠的！”

傅念归只是哭，“何苦呢，为什么要和天命作对……”

霍朗之眸中有火光，隐隐有癫狂之状，“天命又如何，我就是真的和他争了又如何！”

傅念归心中隐隐担忧，霍朗之从前并不会如此失态，为何现在说几句话就……

就在这时，离语回来了，离语瞧见了来人，呵呵笑起来：“原来是皇上啊，怎么，过来找皇后？”

傅念归回头狠狠瞪她。

离语识趣闭嘴，霍朗之却笑了，收好自己的剑慢慢往外走：“罢了，累了就累了吧，你累了，我也累了，就彼此收手吧，也好，把一切都结束在冬日，傅念归，从此以后，你我，便这样吧。”

傅念归一愣，一瞬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你……”

霍朗之一字一顿，狠戾决绝：“傅念归，如你所愿，今日之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婚嫁纳彩，不受约束，出了这扇门，我便再也不认识一个叫傅念归的人。”

傅念归忍住泪意，声音颤抖到自己都认不出，“好……”

霍朗之蓦得拔出宝剑，砍断了一根门栓。

那门在风中嘎吱作响，似乎暗示了飘零的人生。

没过一会儿，隔壁的门也被人踹坏了，傅念归这才知道，住在隔壁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离语道：“你真的不去挽回了？”

傅念归摇摇头，“挺好的。”

离语说：“我不懂爱情，但是爱情如果都像你们这么难的话，我还是不要碰了。”

之后傅念归再也没有说过话，一直到除夕之前。

霍朗之却也没有搬走，离语总想去隔壁看看他，但是又担心傅念归知道了不开心，便耐着性子没去。

但是傅念归似乎打定主意不挽回，竟然连着睡了好几日，虽然离语知道，他只是体力不支罢了。

“唉，情字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霍朗之那里，暗卫已经查清楚了前因后果，傅念归为了给他解毒，已经病入膏肓，为了不拖累自己，怕自己将来因为他的离世难受，所以选择决绝离开。

霍朗之叹气：“我何德何能，让他为我卑微到如此，可他明明该是睥睨天下的二殿下，却为我受尽劫难……”

过几日便是除夕夜，钟少游终于忍不住出声：“皇上，您和傅二殿下……”

霍朗之眼神坚定：“你等着看吧，我会带他回去的。”

除夕夜，花灯舞。

离语陪着傅念归呆了几天，身上早就闷得发霉了，这会儿迫不及待出去玩了。

傅念归独自坐在屋里。

今日雪停，想来，那河上破冰也会容易一些的。

今日的无忧河边，很热闹吧，愿世人多忘忧无忧，而我，怕是无人可以救赎了。

雾霭茫茫间，似乎有人说：我来渡你。

傅念归嗤笑：佛都渡不了我的，我罪孽深重。

前几日看书的内容在他脑海里翻涌，这是离语给他的书，准确的说，是羌族的大事记。他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这本书的执笔人是离兮，离语说书是她偷来的，傅念归不信，想来是离兮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真相其实很简单，他不是大雍皇帝的儿子，母亲嫁到大雍的两个月后，突然派遣婢女返回羌族取了延缓胎儿降生的神药，羌族来的送药婆子留在母亲身边直到她生产。她描述，送药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怀胎两个月，却是到了四个月才向大雍皇帝报喜，之后服了药药延迟他的降生，对外谎称他早产一个月，离兮标注其目的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圣女的孩子的降生，而不知道是有默契，姨母也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羌族发现，便让霍家人瞒住了霍朗之的生日，谎称他是两个月之后的生辰，如果按照羌族所谓的复兴之神的说法思考，他们应该是恰好，因为拖延的生辰变成了同年同月同日生，而霍朗之所谓的九月十五的生辰应该是造假。

他突然就乐起来，他的出生就是为了霍朗之啊，为了掩护霍朗之这颗真正的帝星。但他并不难受，因为如果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爱的人而生，那他会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我爱你，我可以豁出生命爱你，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把那书册放在烛火下，看着火舌吞噬纸页，“就让这个真相烂在我这里吧……”

外头人开始放烟花，傅念归想起那一夜霍朗之在城楼下为他放的满城烟花，心想，烟火哪里是冷的啊，那可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景象。

离语瞧见了眼前的景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了，对着楼上喊：“傅念归，开窗！你们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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