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游说:“当时,臣也在这里见过一位故人,白衣飘飘抱着一条通体毛发雪白的狗。”他指给霍朗之看,“就在那山崖边,如今一看,简直恍如隔世。”
霍朗之想了想,“我的记忆里也有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影,只是他现在只在我的梦里出现,我完全想不起任何跟他有关的画面了。”
钟少游说:“慢慢来吧,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霍朗之点头:“借你吉言,反正朕已经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
霍朗之住进了齐镇很有名的缘起酒家。
“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只是缘起缘灭,哪里是人可以决定的?缘分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霍朗之在缘起酒家住了下来,暗卫不明白,皇上明明是来找人的,为何就住下了。
小暗卫不明白,便来寻钟少游,钟少游也不明白,便来寻本尊。
霍朗之抱着热乎的糖炒栗子一边剥一边吃,说:“找人要随缘,你看,我都住进这个酒家了,我有一种感觉,我一直住在这里,就能见到他……”
钟少游蹙眉,心想皇上的毒是解了,难道脑袋坏了吗?
可他不敢说。
因为脑袋不够皇帝砍。
霍朗之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隔壁的房客每天早上出门去,只听房门嘎吱一声响,合上以后就没有了动静,直到楼下的戏结束了,有上楼的脚步声,然后房门嘎吱一声响,门又合上,大概隔壁的人都不去楼下吃饭,餐点都是小二送上楼,每到秉烛时分就有小二敲隔壁门的声音。
霍朗之嗤笑:“这人每日下楼就是为了听戏?咿咿呀呀的有什么好听的,怎么处处都是怪人。”
这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就又要到年末了。
霍琛之传信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回去过年,霍朗之回了信:暂时不,宫里的事情交给南宫羽就好,弟弟安好,兄长勿念。
霍琛之又很快回过来:天南海北都无事,有我盯着,你安心。
霍朗之收起信,信步走到楼下。
这里虽然是边陲,但将近新年,到底还是有些新的兆头的。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啊,百姓还是过得很快乐的。
霍朗之站在屋檐下望着这一夜的新雪。
“这是第一场初雪,那个被我忘记的人,你是不是也在看呢?”
傅念归推开窗户,接住了天空飘落的第一片雪花,他对着手掌呼了一口气,雪在掌心融化。
离语悄无声息进来了。
傅念归笑着转头:“知道你功夫好,不用一直秀给我看吧。”
离语穿着一件艳红的袄子在他面前如花蝴蝶一般转了一圈,问:“好不好看?”
傅念归点点头:“好看。”
离语看热闹不嫌事大,问:“我好看还是霍朗之好看?”
傅念归但笑不语。
离语觉得没趣,便坐下来吃栗子,这是她刚去街上买的。
她道:“隔壁屋住了个怪人,每天吃很多栗子,都堆在门口让小二扫地,哦,对了,刚才我回来,那人开着窗户吃栗子,壳还砸了一个人的头,后来他的仆人过去给了一锭金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她气不过,因为她没钱。
傅念归笑了笑,伸手点点她的头,从她手里接过栗子,说:“是啊,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离语:“……”
傅念归给她剥了好多栗子,说:“山上太冷清,咱们这次不回去过年了吧,就在这里过,还有点人烟气。”
离语赶紧点头:“这才对嘛,做什么要故意冷清,年纪轻轻的要有点活力啊,对了,我听说,这个小镇挺好玩的,你知道并蒂会吗?”
傅念归蹙眉:“什么并蒂会,是一个羌族的宗教?还是什么?”
离语扑哧笑出来:“不是你们身上的并蒂莲图腾,我说的是,河灯会!是这里的民俗,在除夕夜的时候,后头那条结冰的河,到时候会有人去把冰除掉,然后摆上一盏盏荷花灯,街上张灯结彩,百姓们吃过团圆饭了就在街上玩,一夜不归……”
“那河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忘忧,你说好好的河,和杜康酒抢名字……这不是重点,我觉得啊,并蒂莲这种暧昧的东西,要出双入对的人才能去看,二殿下,赏个脸陪陪我吧。”
傅念归没理会她不正经的调侃,说:“花灯?那不是和江南的天灯宴一样吗?没意思,又不是真的开出了荷花,更不要提并蒂荷花了,都是这些赚人眼球的玩意儿,我不去看。”
离语站起来:“嘿你这个人,这大冬天的,我是孟姜女都哭不了长城,你还想河里开出莲花……”
她推开窗户,寒气裹挟着雪花进屋,她道:“这么冷的天,能把冰去掉都很了不起了。你还想要莲花,你找你那个皇帝情人去吧,他应该能给你弄出那玩意儿。”
傅念归哼了声:“我只是觉得,花开并蒂,真的才好看,弄几盏灯,不过自欺欺人。”
他顿了顿:“罢了,这种热闹我就不去挤了,到时候你出去玩,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就可以,我在屋里念念书。”
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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