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又问:“二殿下是圣女和大雍皇帝的孩子,你……”
离兮望向远方,低声道:“不管这孩子的另一半血是怎么样的,他是纹绣的孩子,他和纹绣长得这样像……我确实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我,也不会去伤害他。”
“纹绣泉下有知的话,也该是放不下这个孩子的……”
“况且他火寒毒在身,本就没有多少时日了,又曾在日暮山住过受瘴气日益侵蚀,吃过许多旁人不曾吃过的苦……”
萧姨转过头去抬了抬袖子,秦姨红了眼眶。
离兮道:“你们上马车去见他吧,我喂他吃了点药,这会儿应该还在睡着。”
萧姨瞪他:“这孩子已经命这么苦了,你还给他喂药!”
离兮道:“这药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损伤。”
萧姨冷哼:“你就算是报复纹绣当年……算了,各凭良心吧。”
离兮摇头:“罢了,我做什么都没有人理解的,那就,不解释了吧。”
“反正这世上,唯一一个懂我的人,已经走了十年了……”
等萧姨和秦姨她们都上了马车,离语和回了轿子上,离诺陪着离兮站在原地。
“义父……”
离兮摆摆手:“这阵子还是要辛苦你,再照看照看二殿下,等到了漠北,就没有这么辛苦了。”
离兮四处逡巡的时候,三人正躲在树丛里商量,霍朗之眼神示意柳风拂:“动手吗?”
柳风拂没有回答。
等到离兮和离诺也上了马车,霍朗之提起穹苍剑要冲出去,被柳风拂制止。
霍朗之不解回头,柳风拂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这回秦源也不解了:“那我们从地道出来,在这等 了一整天,图什么呢?”
霍朗之挣脱他的桎梏往外冲,停在原地的车马已经消失不见,只见不远处的黄土喧嚣。
柳风拂摇着扇子从树丛间出来。
霍朗之怒视他:“你什么意思!”
柳风拂笑了:“我刚才说了呀,现在不是好时机。”
霍朗之冷哼:“你别装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救人!”
谁知柳风拂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随你怎么想。”
霍朗之道:“柳风拂,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
柳风拂垂眸:“是吗?我自己,也时常看不透我自己呢。”
秦源问:“大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救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了呢?”
柳风拂道:“救人是真的要救,但不是现在,你们可能不知道离兮的身份,他是漠北君,也是羌族最厉害的药王的亲传弟子,念归留在他身边,其实比在我们身边安全,说不定还能缓解他的病症。当然了,我这么说你们不会信服,我也不避着你们,我想去漠北,去见识一下所谓羌族的宝藏是什么。”
霍朗之道:“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的不是救人的算盘?”
柳风拂道:“我以为,霍将军早该防着我一点。”
霍朗之哼了声:“我知道你心思多攻于算计,但我总觉得你是真心想和我一起救人的,原来是我多想了。”
柳风拂道:“我要救人,跟我有所图谋,其实并不冲突。”
秦源觉得这里气氛焦灼,只得硬着头皮插话:“那这会儿我们怎么办?”
霍朗之道:“追去漠北。”
秦源又道:“那我们三个,还同路吗?”
霍朗之看了眼柳风拂:“同路,各图所谋,只要柳风拂不拦着我救人,他能帮我去漠北找到羌族的大本营,让我救出念归,我愿意同路。”
秦源看向柳风拂。
柳风拂点点头,这次没再嬉皮笑脸:“走吧,上路吧。”
霍朗之的马被霍琛之先一步带去了漠北,三人便到了前面的集市买了两匹马,柳风拂带着秦源,霍朗之独自一骑。
上路以后,霍朗之一直行在前面,再也不像来时一样和大家说话聊天。
秦源觉得尴尬,压低声音:“大哥,你这次确实是做得不对,你去和霍将军道歉吧,他也确实是把你当做兄弟的。”
柳风拂说:“我这种人,其实是不配拥有兄弟的。”他顿了顿:“小源啊,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秦源道:“霍将军很在乎二殿下,他赶来西洲就是要救人,你也说帮他救人,突然就拦着他,让他错过这么好的救人机会,当然是你做错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也对,那会儿如果我们三个冲出去胜算确实不大,但你完全可以先告诉我们,现在这样措手不及的场面,换了谁都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吧。”
柳风拂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说的是。”
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啊,还知道用是非对错来衡量这世间的利益平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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