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归横着长笛在眼前，突然转向自己的脖子，“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自尽。大雍质子死在皇后寝宫门口，怕是传出去，你们皇后未必担待得住这个责任！”

这话一出，果然太监和黑衣人都僵住了。

傅念归暗中舒气，可一口气还没放下去，就听见来自后妃住处由远至近的笑声，阴鹜慎人。

傅念归忍不住汗毛倒立。

那人走近了，“二殿下别来无恙，离兮问二殿下安。”

“你……”

没等傅念归缓过神来，一阵带着海棠花香的纷扬白粉落下，傅念归没来得及掩住口鼻就着了道，吸入了那白色烟雾，顿觉浑身瘫软，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却无奈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离兮笑了：“殿下别强撑着了，羌族的海棠迷药，人挡迷人，神挡迷神，还没有谁能撑得过去的，你此刻晕了，也并不丢人。”

傅念归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迷之前，他想的是，之前就一直担心祸事到来，这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好的过分不真实，自己每每午夜梦醒都觉得还在做梦。原来这一刻已经到了。可是自己遭遇一切都无所谓，但霍朗之怎么办，他记挂着自己的身体，今日一定会来寻自己，若是见不着自己，他一定会疯了的。

离兮和皇后联手了，可能皇帝也是知情的。

现在霍朗之腹背受敌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冲我来，别碰他……”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不省人事。

离兮看了看地上昏迷的人，叹了口气，“圣女之子，竟也是个情种吗？可惜了，可惜了啊……你若不说这句，倒不至于招致祸事，既然你如此在意他，那我只能做些什么，让你不那么在意他了，羌族复兴是你的使命，其他人其他事，都不应该占据你的生活。殿下，羌族的王者，该觉醒了。”

他招呼人把傅念归抱起来：“送进皇后寝宫偏殿，等人醒了，带去见皇后。”

“是。”

下人收拾干净御花园的角落，御花园恢复了荣光，仿佛刚才的争斗都不存在一样，只有一阵海棠清香，在空中若有似无的飘荡，仿佛昭示着有些人的命途就像海棠花一样，洋洋洒洒落下，最后被碾做尘泥。这一生芳香暗淡、随风飘逝、不知归处、不可追寻，也永不得安。

等傅念归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床榻前晦暗不明的几案上的香炉，刻着九瓣莲，却不让他感到宁静。

这里他没有来过，这是哪里？

他低头查看，发现自己身上的白色衣服换了。他往衣领里面探了探，发现玉佩还在，于是稍稍安心。他翻身下床，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幸亏扶着旁边的床柱，不然一定会摔倒在地上。

这间屋子没有窗，他不能分辨日月，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房门嘎吱一声响，有人推开了房门，离兮出现在门口：“二殿下醒了？走吧，随我去拜见皇后。”

坤宁宫傅念归没有来过，后妃的住处他一个外国质子根本不可能踏及。何况他知道皇后心思重，和霍朗之不对付，自然不会去主动和皇后有什么牵扯，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和东梁皇帝有什么牵扯。他知道皇帝是霍朗之生父，虽然皇帝伤害过他，却还是因为不想破坏霍朗之和生父的父子情憋了下去，却不想皇帝并不愿意放过他。

傅念归理了理衣袍，他什么都没有，他也无所畏惧失去什么。

反正立身于世，来时一条贱命，走时，只求保持尊严就好。

至于其他的，牵挂的也就那一人一狗，是世上属于他的东西。

皇后寝殿大门紧闭，周围站满了护卫，傅念归跟着离兮一路出来，冷笑：“怎么，怕我跑了？”

离兮笑了：“你中了海棠花迷药，我不怕你跑了，但是里面的人跑不出去，不代表外头的人不能闯进来，还在禁宫内，为了稳妥些。”

傅念归挑眉：“你怕太子？”

离兮道：“身为东梁官员，自然是怕的，但是今日之后，就不用怕了，倒是他要担心若是落在我手里，会不会下场很惨了。”

傅念归只是冷笑却不理他。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