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归道:“说起来,我在大雍,也听过先生舌战群雄的风采,实在佩服得紧。”
东方尹看着谦虚,眉目间流露出的神采却体现出他对这些奉承话的受用。
他看向傅念归,问霍朗之:“这位,就是大雍的二皇子吗?”
霍朗之道:“正是,念归也是博学的人,你们倒可以寻个时间切磋一番。”
东方尹把目光从傅念归身上收回来,对着霍朗之似笑非笑:“怎么,霍公子自己斗嘴比不过我,便要找人来砸场子?不过二殿下这样的美人,我是不忍心欺负的。”
傅念归道:“以半张面具示人,莫不是吓着先生了?”
东方尹摇头:“非也非也,所谓仙人之姿,便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美人在骨不在皮,公子虽然用面具遮面,掩不住那一身出尘的书卷香气,也遮不住半边脸庞露出的绝代风华。”
傅念归也盯着他,明明这人是在夸自己,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洛中东方尹,是各国政坛都津津乐道的奇男子,他提出的盐铁政策,结结实实的给东梁经济造了一堵厚实的墙,不让东梁经济随着外国的动荡风雨飘摇,但这墙是两面的,他提出水陆贸易阵法,开发了一条通商之路,联通诸国的经济脉络,让东梁取长补短,更加强盛,也让东梁的发展先了其他国家好多年,很多国家的皇帝愿意花重金请他去游学,奈何这位山隐先生当真应了那个名字,一直在外游历,他也曾想去拜访这位先生询问一二,奈何一直没有机缘,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见,似乎,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所幸,东方尹没再说什么,他说要去拜访霍将军和霍夫人,顺便向大公子当面道喜送贺礼,便自顾自往里面去了。
霍朗之见傅念归似乎在发呆,道:“他是我在王都为数不多谈得来的朋友,和我的家人都很相熟,我哥曾和他约定,婚礼之日,请他献上一首《蒹葭赋》,他估计就是去送赋了,一会儿要在婚宴上念,咱们一起品评品评。”
听了霍朗之的话,配上刚才那人的神情动作,傅念归更觉得奇怪了。
东方尹进去以后,霍朗之拉着傅念归继续坐下来,傅念归却如何都不肯坐着了。
“一会儿人都要来了,我们这样散漫传出去不太好。”
霍朗之吐吐舌头:“好吧,听你的。”
傅公子戴着半张面具,汗水从另外半边脸滑落。
霍朗之瞅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张丝帕:“给,我娘早上给我的,今天挺热的,你又一直在忙活,一会儿你别在门口跟着我了,我让人带你进去,寻个位置坐下,去吃点瓜果喝点茶休息休息。”
“那你呢?”
“我?一会儿拜堂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我了,我还要跟我哥去接新娘子吧。”
“我还没见过东梁的迎亲仪式……”
霍朗之笑了:“大雍的迎亲仪式是怎么样的?”
傅念归想了想:“大雍多草场,我们是马背上生长起来的民族,其实很少有男子如我这样孱弱的,迎亲的时候,新郎穿着绣着吉祥如意符纹的软甲,站在新娘门外的坡上,唱一夜的歌,天亮的时候,新娘的家人会给他送一碗羊奶酒,喝了酒砸了碗,他取弓射下新娘家门上的那朵红色绢花,就可以抱得美人归,穿着红色武妆的新娘不需要家人陪伴,家人留在那二道门里,意味着自此以后,她的一生全系在那个男人身上了。新娘不能哭,要大笑三声出门去,给未来日子讨个好彩头,然后新郎抱她上马,在克塔斯大草原上奔驰一上午,待到太阳最烈的时候,在帐篷里面举行婚宴,这就是迎亲了。”
霍朗之若有所思。
傅念归看他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伸手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霍朗之道:“我得把这个流程背下来,到时候娶你的时候不要弄错了。”
傅念归:“!!!”
他背过脸去不想理那人了,偏偏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
霍朗之道:“一会儿迎亲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
霍朗之失笑,在他转身的时候捏他的脸:“你呀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傅念归笑了:“想的。”
“走吧,反正皇上都准你四处走动了,别人也不敢有废话,何况今日是我哥大喜的日子,你理应跟着去帮忙,本来我想帮你找个借口让你休息的,但你既然自己凑上来了,那么,别想偷懒。”
傅念归把那块擦汗的丝帕叠好塞进霍朗之的腰封处,他正好低着头,霍公子的折腾心思又上来了,伸手揉乱了傅念归的头发,傅念归抬眸瞅着他,伸脚踩了他一脚,霍公子假装吃痛却没有跑远,而是把人顺势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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