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到这里,怒火才堪堪平息,一时倒多了几分耐心,不禁仔细打量起他的脸庞来。那湛然如渊的眼眸,俊挺如峰的鼻翼,薄如寒刃的嘴唇……无一处不透着完美。皇帝一时爱极,不由低下头,轻轻吻触他的嘴唇。
脱脱心乱如麻,只想早早完事,可是皇帝偏有心情耐心爱抚,几番抚弄之下,终于让他溃不成军。及至两人融为一体,都忍不住一声轻吁,仿佛那重重猜忌,都在这一刻冰消瓦解。
可是不知怎的,此番却不甚顺畅,任皇帝百般柔抚,身下仍被绞得死紧,一时寸步难行。他急的额头冒汗,值此关头,却不忍责斥,只是不住地吻他汗湿的鬓角,轻声催促:“你倒是放松些啊!”
这个时候,脱脱哪里听得了这些话,一张脸早烫得发红。他本就怀揣心事,身体不似往日那般松弛。眼下愈是紧张,身下便愈是紧绷,折磨得皇帝喘不过气来。脱脱眉头紧蹙,体内也胀得难受,却不知如何纾解,皇帝知他为难,又问:“你是不舒服?”
脱脱闷闷点头,喘息片刻,也没多想,便道:“近来各地多灾,朝务繁剧,臣疲于应对,时常染病,身体也大不如前……”
闻言,皇帝像挨了一记闷棍,一腔热火瞬间冷了大半:此人难道是疯魔了?就连在床上,还不忘了朝事!还要拖着病体,小心侍奉。眼下这般,竟是委屈他不成?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荒.淫无度、不知体恤的昏君?
因行事不畅,皇帝本就憋着一股气,听他这话,熄灭的怒火登时又燃了起来,怀着一腔恨意,也不顾念那人感受,当即狠狠冲撞几下。脱脱哪料他突然发作,一时痛难自抑,眼前发白,几乎被撞得失神,心头亦是怒火腾长,隐忍许久,终于忍不住低喝:“陛下!”
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意,皇帝反而变本加厉,一阵肆虐过后,那人终是无声屈服,只余粗重的喘息。皇帝却犹不容情,一边狠狠地厮磨,一边咬着他耳垂开口:
“夫宰相者,贵在提纲挈领,总持纲维。至于琐屑庶务,分付副相处置即可,何必亲力亲为?省中分置左右丞相、平章政事,其下还有左右丞、参政,本意就在辅佐首相,共同理政,难道除了你脱脱,这些都是死人?此辈渎于职守,不如尽罢之!至于选用何人,朕一概不问,听凭你安排,如何?”
皇帝恶狠狠开口,心里无不快意。他既在床上同他谈论国事,自己也不妨教教他如何为官,如何做人!伯颜留下的阴影太过深重,让他不得不多多留心。这些疑虑、这些积怨由来已久,先前出于信任,他不忍点破。可是眼下他权势膨胀,视副相如虚位,乃至别儿怯不花一众,频频到御前诉苦。难道这中书省,任由他脱脱一人独大不成?他莫要忘了,在他之上,还有一个至尊!还有一个皇帝!
只觉一盆冰水兜头砸下,一腔情火遽然熄灭,脱脱心头大震,惊悸之余,身子骤然一紧,激得皇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报复似的,咬住他肩头,又是一番冷酷的挞伐,待到最后一刻,怒火连同他的情.欲,一同宣泄而出,浇灭了他所剩无几的尊严。那人终于收起他的骄傲,甘心拜倒在他的权杖之下,俯首称臣。
“原是朕疏失了。丞相为国操劳,乃至落病,朕实是不忍。不如在家好生将养,待到身体痊愈,再到省堂听政,可好?”
皇帝伏在他身上,无声一笑,满怀恶意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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