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回过神来，立时驳斥，语气异常坚定，并不顾念皇帝的情绪。可他并不敢直视皇帝，不知这逆耳的言辞，还会惹来怎样的怒火。

那边悄无声音，像是风暴降临前的片刻宁静，脱脱等了片刻，略觉不安，待要抬眸，耳边已响起皇帝轻柔的笑语：

“奴婢？很好！既然以奴婢自居，就应知道自己的本分。”

这话突兀而来，没头没脑，脱脱听得一头雾水，却越不自安，抬眼去看皇帝，他骤然怔住，一时被眼前一幕惊到。

皇帝扯下玉带，狠狠掷在一边，随即又解下外袍，一股脑砸在脱脱头上，这轻软的丝罗却似有千斤重，对于他而言，是不堪承受的耻辱。

“陛下！”脱脱低喝，遽然起身，扯下那袍子，欲给皇帝披上，“臣毕竟是宰执，还望陛下自持身份！”

他还敢教训他？好嚣张的奴婢！

皇帝乜眼看他，怒极反笑：“你既自称奴婢，还要什么身份？身为奴婢，就要尽奴婢的本分。奴婢该如何伺候使长，还要朕教你？”

皇帝言罢，耐心告罄，再无心思等他回应，脱脱张口还欲反驳，声音却被吞没无闻，皇帝如风暴骤降，倾身压下来，用口唇堵住他的话语。

脱脱惊怒交加，全身震颤，因为疲惫受伤，再无力气推拒。看着他不甘的眼眸，皇帝冷笑，停下了亲吻，附在他耳边，急促地喘息：“怎地？你不愿意？朕就不信你不想要朕！”

这句话不啻于一记惊雷，在他耳畔炸响。将他长久以来的隐忍，自欺欺人的掩饰，羞于启齿的欲望……一处一处赤裸裸地揭开。脱脱心中惊痛，却无可自解：皇帝的话如同一把尖刀，毫不容情地划破他心口，挑开那深埋心底的隐秘。那不为人知的情愫一夕暴露，只剩下血淋淋的伤疤。

脱脱惊

怒交加，全然失语，慢慢地，怒气在脸上消解，只剩下可笑的羞耻和徒然的苍白。

可那个刽子手毫无半分怜恤，凉薄一笑，含住他嘴唇，辗转着吮吻，那晕染情.欲的双眸，像魔鬼一般，诱惑他步步沦陷，终至不可自拔。

两人终于轰然倒在榻上，脱脱失神地望着帐顶，自暴自弃一般，放弃了抵抗，凭皇帝任情求索。

没费多大力气，皇帝便破城而入。心愿得偿的那一刻，他几乎要眩晕。原来得到他，是这样的感觉，让他目眩神迷，让他醉心沦陷，让他情难自抑。从这一刻起，那个人再也不是高不可攀，再也不是触不可及，他已经走到他的最深处，早晚也会直达他的心底，得以窥见他内心的隐秘。

皇帝伏在他身上，兴奋地驰骋，如骑乘骏马，飞掠过云端。有生以来，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极致的痛苦与快乐，如地狱烈火狠狠吞噬，将他焚烧殆尽。他任性的纵驰，仿佛身下驾驭的，是四海之内最傲慢不羁的烈马。可是再傲岸的马儿，也有被他驯服的一日。他给他盛大的爱意，不容抗拒，无法回避，他只能俯首屈就，为他役使。

他一定也是快乐的罢？皇帝尽兴后，才想到此处，忍不住抬眼去看脱脱。刚刚的痴缠中，那人一声不发，连喘息都是压抑克制，让皇帝倍感失落。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又像在隐忍，那黯然失神的脸庞，几乎是哀伤，他究竟在想什么？

心里突然涌上柔情，皇帝抱住他肩膀，贴着他身上，低声问：“你难道不舒服？”

脱脱转过脸，自失地一笑，目光涣散不清，连叹息都带着疲惫：“这样的事，第一次又怎会舒服？陛下尽兴便好，不必顾忌臣的感受。身为奴婢，让使长快活，不就是奴婢的本分？”

他语气轻柔，显得虚幻失真，但在皇帝听来，却是冷冷的讽刺，他像被掴了一掌，脸颊疼得发烫。他沮丧开口，话里透着委屈，一时又变成那个懵懂少年：“朕以为你也会喜欢……”

“喜不喜欢，又能如何？这样的事，终究有违君臣之道。以身侍君，臣怕要被后人骂作佞幸了。”

脱脱淡然道，话语是无尽的萧索，这句话并无嗔怪，但在皇帝听来，却是冷酷的鞭挞。他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在乞求宽恕，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凌厉的姿态。

脱脱见他这般，一阵心软，目光又柔和下来：此事怎能尽数归罪皇帝？若不是他自毁自弃，甘于堕落，又何至如此？只是覆水难收，无法回头，这笔罪孽注定要记在史书上，再难抹去。

他淡淡一笑，脸色是难得的温存，像是原谅一个无知少年犯下的错误：“陛下若无事，便早些休息，臣已经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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