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东看到牟云笙的车时，脚步生生地迟了一下。

因为静电，俞浩刚碰到车门就收回了手，还是牟云笙在里面把车门打开了。

“呃，我遇到一个同学，还有他的妻子。现在天晚了，他们住西站那儿，绕点儿路把他们带过去吧？”俞浩看牟云笙一脸不解地看着王旭东他们，这样解释。

似乎没有想到俞浩会和牟云笙这样的朋友结识，王旭东和周芸的脸上都难掩惊讶之情。

俞浩知道为什么王旭东刚才会那么错愕。

王旭东从读书的时候就和很多男同学一样，喜欢车，俞浩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是否仍保留着这个爱好，但牟云笙的车是原装进口的，价位的高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说不定，王旭东也知道牟云笙和他的关系了。俞浩为他们开了门，说：“上车吧。”

“你好，真要麻烦你了。”周芸挺会做人，一上车就对牟云笙这样说。

牟云笙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如他平常对待其他陌生人那样，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没事儿。”

牟云笙瞥了俞浩一眼，等他系好安全带以后才开车上路。

如果是平时，俞浩和牟云笙两个人坐在车里，就算一路上一言不发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车里还坐了别人，俞浩生怕他们太尴尬，便时不时地回头和他们聊两句，也问到小孩现在住在哪家医院。

“住院了？”牟云笙居然插了嘴问。

“嗯。”俞浩点点头，猛然想起一件事，讶然道，“咦？不就是芮医生他们医院吗？”

牟云笙拧了一下眉头，没多说什么。

周芸听了惊奇道：“阿浩，你认识人在那家医院吗？”

俞浩这才知道为什么牟云笙皱眉，心里咯噔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哦……是牟云笙的朋友。”

也许是太累了，王旭东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转了话题：“阿浩，你的朋友也是医生？”

“啊？哦，不是，他是律师。”俞浩对斜眼瞥了自己一眼的牟云笙笑笑。

“律师很赚钱的！”周芸兴致勃勃地说，她摸了摸身下的座位，感叹道，“这车看着就很贵了。”

俞浩看牟云笙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说：“也很辛苦，天天加班，几乎没有休息。”

听到这个，牟云笙突然对俞浩说：“我就是过来送你回家的，待会儿还得回事务所。”

没有想到他是特意过来的，俞浩睁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在乎后座那两个人惊异的表情，失望道：“你还回事务所？我还以为你下了班才过来的，这都九点半了。”

“九点半还早。”牟云笙说得很随便，这个时间对他来说的确是早的，他瞥见俞浩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咬住了嘴唇，不禁扬了扬嘴角。

毕竟车里有外人，牟云笙没多说什么。

加上绕了点路去西站，等俞浩回到住宅小区时，已经十点多了。

这个时候了牟云笙还要回事务所，俞浩想到这里，解安全带的动作变得慢吞吞的，偏偏牟云笙还在等他下车的时候说：“我晚上不回来了，你不用留灯，早点睡吧。”

安全带从手里一松，一下子弹了回去，俞浩猛地转过身，憋着气，脸变得发热。

“干吗？看别人夫妻恩爱，你羡慕嫉妒？”牟云笙笑话他，看他还是这副想生气又忍着的模样，笑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俞浩本就不喜欢他这个动作，说：“你不是合伙人吗？为什么都快过年了还加班？”

其实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牟云笙见他少有这样的抱怨，也就纵容他，把他抱过来亲了亲，哄道：“好了好了，最近有一个棘手的案子。你乖乖的，回去洗个澡，睡好觉。我忙完了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都这个年纪了，牟云笙还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分明就是拿他寻开心。俞浩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想了想，往上面用力地亲了一口。

没想到他会这样，牟云笙的身子僵了僵，抱着他的力度加重了一些，在他的耳边说：“别生气。我爱你。”他的手在俞浩的后颈上用安抚的力度摩挲了两下，“好梦。”

这一晚俞浩却没有睡好。

他梦到了牟云笙。

肌肤相亲时的热度和汗意都留在梦里，让他午夜梦回在床上辗转难眠。

俞浩在偌大的双人床上舒展着身体，迷迷糊糊地找到手机，握得紧紧的，手却险些忍不住要往裤子里面伸。

就连心脏，都像需要用力地挠一挠。

俞浩喘着气，翻了个身蹭在床单上，找到了牟云笙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打过去。

手机里还留有他发过来的消息，日期在已经被水汽模糊的视线里看都看不清楚，俞浩咽下了一口唾液，把耳机塞进耳朵里，一遍一遍地听牟云笙说的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变机灵一点儿？”

“无所谓了。交给我吧。”

“我晚些时候回去，你自己吃饭。”

“生鱼片发烧退烧了没？”

“睡了吗？晚安。”

“嗯。我爱你。”

——我爱你。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睫毛上的湿润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气息还是乱糟糟的，他睁着眼睛，两眼无神地看着房间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