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救(2 / 2)

心下恳求。

她要活着...

她只是要活着....

谁能来救救她...

许是心中的执念过深,她在昏厥前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刀剑相碰的脆声,而后,她看到有人满身是血的从长廊尽头飞奔跑来。

她登时瞪圆了眼,视线紧锁在后头紧随而来的熟悉身影,耀眼的火把落在他身上,还是那般威压逼人,压得她再度无法喘息。

原是打架的两人立即停了手,杜萧趁乱把倚在墙边的江芙月一把搂紧。

“谁!敢私自闯进监牢重地!”

这灯火下的高大男人付斌是没见过的,直看他步步逼近,像极了讨人命的阴司。

商诀视线越过这碍眼的男人,直扫向尽头被人护在怀里的女人,此刻满脸污泥的小脸,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上耐人琢磨的红印...

单是一眼便让他剑眉一拧,心下生出几分愧意。

这几日,竟是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过来。”

话音才落,江芙月便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挣开杜萧扶身的手臂,直直冲进了商诀的怀中。

直等彻底埋在这熟悉的龙涎香下,她才是真正松懈的疲软下来。

商诀把她打横抱起,目睹她半眯着的眼睛似是神志不清,几近是要昏迷。

于是心下掩藏已久的火气终是迸发而出。

“他伤你哪里?”

江芙月痛苦低吟,紧皱的秀眉久久无法舒展,在被逮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家人背叛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跟付斌生死搏斗时她更是没有软弱。

可令她最是生畏的男人问出这话,就叫她忍不住的鼻子一堵,心下酸涩的嗫嚅道:“我浑身都痛…”

“你到底是谁?莫非是想劫狱不成!”

付斌指着这方怒斥出声,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是让钟文都忍不住的气愤颤抖。

环住臂弯的指腹稍稍一紧,商诀回身把怀里的江芙月交托给身侧的楚垣,可肩上的衣布被她死死拽了住,他怔怔,抬手拂去她遮眼的额发,道:“楚垣跟翠玉会送你回去,本王过会就跟来。”

话毕,江芙月才松开,任楚垣背着离开,翠玉也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抽吸着,埋怨自己的过失,竟让娘娘受这样的委屈。

“狱卒,把他们都给我拦下!”付斌看他们越走越远,气急了朝外大喊一声,可天窗外余音缭绕,无半点回应。

于是他便慌了,急步退到墙角,指着逼近的男人大骂道:“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大抵是狗急跳墙,他下一句还未出口,商诀便是回身一踹,看他直撞上墙壁,发晕的摇头晃脑,还不解气,又是猛踹中他的小腹,把他踹到五步之外,当即跪地口吐白沫。

杜萧看到这情形,吓得腿软的瘫坐到草席上。

“来人啊!来人啊!”付斌连连又挨了几拳,神志还算是清醒,突闻窗外传来巡逻衙役击锣的声响,便扒在铁杆上撕心裂肺的嚎。

话音才落,商诀就单手揪起他的背领,把他高高拎起,复又反身摔下,来回摔了几次似是毫不腻烦,直等付斌被摔的吐沫星子往外飞。

外头那十几个衙役也正好闯了进来,一时窄小的走廊上堵满了的人,把钟文跟商诀牢牢堵在尽口。

钟文应接不暇,有三人窜进屋子里把商诀围在正中,趁此机会,付斌捂着伤偷跑了出去。

等彻底解决了这些拦路虎,钟文才发觉那狗官已是逃走了,于是把刀一收,道:“属下去追。”

“不必。”商诀拿出帕子擦了擦指腹上的血迹,方才打人时下了重手,现在骨节还在生生发痛,可即便如此,也难消他心头之怒。

收起思绪,扔去手上沾血的帕子,商诀回头睨了一眼瑟缩在角落的杜萧。

这人方才是护着她的,可,偏偏是让他心生不适。

“走。”商诀收回眼,随钟文踱步而去。

直等这墨色的背影消失进拐角后,杜萧才敢大喘气的从地上爬起来。

血液在脸上被风吹成了干皮,付斌忍着浑身骨痛急步从近道奔回衙门,把后门一闭,再是移动桌椅板凳把它堵了个严实。

而后跌跌撞撞的穿过后院,胡乱抹了把脸,直闯进大堂里去,可右脚才跨进门槛半步,这脖上就横来一把阴凉的长剑。

眼下这剑刃寒光凌凌,边缘几近锋利,只怕是稍稍一动身,就能划出个血口子。

“请问阁下是……”付斌余光一扫,看这持剑的人极为陌生,于是就以为是偷盗的贼。

可挟持他的人不愿多言,而是冷眼瞪着他。

直等背后突响起正门大敞的声动,紧跟着脚步声接踵而至。

付斌慌张的瞳孔紧缩,直听脚步声在侧边停了下来,一抹浓稠如墨的背影便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直冲着他放置八仙桌上的一壶茶去了。

果然是那阴魂不散的人。

看他这幅挟持官员还能坦然自若的样子,付斌突然不敢猜测他的身份。

若说他是山贼的亡命之徒,看这装扮却是又不像的。

思来想去,付斌便不敢坐以待毙了,于是开口提醒他:“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开我,不然我叔叔是不会放过你的。”

商诀反身坐到太师椅上,斟了杯茶,凉意过喉,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缠绕,却是浇不熄他心里高涨三尺的火头。

听这狗官张口闭口都是“叔叔”,于是气极反笑:“你叔叔是何人?”

“说出来怕吓着你。”付斌得意的白眼一翻,突然喉头的剑刃又逼近了些,他吓得脖子一缩,答道:“内侍总管付德昌。”

付德昌,这名字倒是耳熟。

商诀眉尾轻挑,恍然想起在宫里常伴在皇后身边照应各式事务的宦官,不正是眼前之人的叔叔吗。

内侍总管又如何,见到他不都得恭敬的道上一句“承王殿下”

“你笑什么?!”付斌看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当即脸上涨红。

“付德昌。”商诀连名带姓的唤了他的姓名,于是示意旁的钟文去拿笔墨。“我倒是想见见他,不如,你写信叫他来一趟。”

听这似笑非笑的请求,付斌哪里能清楚这人安的什么居心,他一摆手,刚要拒绝,背上的小辫子就被人狠狠揪了起来,而后膝盖骨被一脚狠踹,他身子一软,直跪倒在地。

“你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付斌要极了面子,他从未如此丢人的跪下过,如今长辫跟房梁上的红绸紧紧绑在了一起,他是趴不下也起不来。

钟文将笔墨在他身前摊开,待铺好后,商诀搁下茶盏,起身从他身侧经过。

“你让他来,我在这等他。”

话毕,人已是没了踪影,独留钟文跟柳执二人监视付斌下笔写信,期间他几次不从,没少挨打,血滴落在宣纸上,字字猩红,付斌被打的没辙,只能赶紧把信写好了给他们。

不等他们问,又道出了叔叔老家的地址,眼下他老人家告假回乡歇息,老家离里祥不远,他倒是希望叔叔快快赶来,帮他报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