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对话置顶-5(2 / 2)

相语 猫大夫 9183 字 2020-05-25

宋雨樵望着这些飞雪出神,忽然听见身后有开门声。

他蓦然回头,看见乔宇颂走进屋里。

乔宇颂见他穿着睡衣坐在地上,顿时呆住。几乎是同时,乔宇颂感觉心脏突然间紧缩了似的,有一种紧促的疼。

“你……”乔宇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见客厅里摆放的纸箱,他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陡然惨白。

宋雨樵扶着茶几,费力地站起来,把客厅的窗户关闭,又往卧室走,将那里的窗户也关上。

虽然没有走近,可是乔宇颂能够分辨出纸箱里的是自己的物品。他的呼吸急促,眼眶很快就不争气地热了,他只能不断地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

他忐忑不安地打开鞋柜,看见里面没有自己的拖鞋,心猛地往下重重一摔。

“不进屋吗?”宋雨樵从卧室出来,看他对着打开的鞋柜发怔,说,“拖鞋在你的脚边。”

闻言,乔宇颂一愣,低头果真看见自己的拖鞋还在。他顿时哭笑不得,为他刚才的不安情绪。

宋雨樵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看来已经接受分手的提议。乔宇颂觉得自己特别荒谬和可笑,明明是他提出的分手,为什么当他看见这些纸箱和物品,还是那么失望和难过?

反观宋雨樵,却是出奇地平静,就和他一如既往的那样。

乔宇颂换鞋后走进客厅,绕开摆在客厅里的纸箱,走向沙发坐下。他定了定神,抬头正要朝宋雨樵说话,却发现宋雨樵走进了洗手间。

“我们赶快说吧。我约了搬家公司十点半。”乔宇颂冲他的背影说。

宋雨樵拿着拖把从洗手间出来,说:“稍等,我把地板拖干净。”

闻言,乔宇颂皱起眉头。

阳台的落地窗户前有一大滩水,乔宇颂想到刚才宋雨樵关窗,心想是外面的雪飘进屋里,雪粒融化的。这么一大滩,真不知窗户开了多长时间。

只见宋雨樵拎着拖把走到落地窗户前,来来回回拖了好几遍。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缓慢,令乔宇颂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思及此,乔宇颂的不安又出现了。可是,当他看向那些纸箱,心又会沉下来。

看宋雨樵把拖把拎回洗手间,乔宇颂再一次喊:“可以快一点儿吗?我不想浪费时间。”

宋雨樵好像应了一声好,又好像没有回答。窗外的风声很大,乔宇颂不太确定自己听清了他的声音。

宋雨樵也很想让动作变得迅速一些,他想在医药箱里找退烧药,可听见乔宇颂的催促,最终选择回卧室拿了一件毛衣披在肩上。

“喝水吗?”宋雨樵往厨房走。

乔宇颂很讨厌宋雨樵这样平静的态度,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被分手折磨得心力憔悴。他忍不住道:“不喝。你能不能快点儿坐下来,我们谈一谈!”

闻言,宋雨樵的脚步顿了顿。他不得不走到沙发旁,坐进单人沙发里。这沙发在宋雨樵的印象中并不是特别柔软,可他控制不了身体的力气,落座时像是重重地往下摔,头很疼。

“这两天,我把你的东西收了收,但不确定是不是全了。收出来的,全放在这些纸箱里。”宋雨樵的气息很短,一句话得分成好几节,“里面,有两个布的收纳箱,是你的衣服。

听着听着,乔宇颂的身体慢慢发凉。宋雨樵所说的收纳箱,乔宇颂依稀能够看见一角。

经过宋雨樵的收拾,屋子里似乎腾出了一些空间,乔宇颂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九点半,分手真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不由得苦笑。

“咱俩好像没什么好谈的。”乔宇颂自嘲地笑了笑,看见宋雨樵合上摆在茶几上的医药箱,问,“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我的吗?”

宋雨樵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把医药箱往茶几下放,说:“应该没有。”

“哦。”乔宇颂的十指交叉,紧紧握着,脑袋空白。

宋雨樵看着他的手,发现他已经把戒指取了下来。

“你搬出去以后,住哪里?”宋雨樵问。

乔宇颂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促,回答说:“暂时住基地的宿舍,在畅庄。”

“挺远的。”宋雨樵说着,回头看那几个大纸箱。

乔宇颂咬紧牙关,俄顷道:“我在网上查过了,不一定非得在原来办意定监护的公证处办撤销,全国的公证处都可以。你回西部城以后也能做撤销,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虽然有地暖,虽然披着毛衣,但宋雨樵还是感觉浑身发冷。他的嘴巴发干,大约也是发烧的缘故。听完乔宇颂的话,他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听罢,乔宇颂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原本脸上装出的坦然全垮了。他勉强地支撑起一丝笑容,注视宋雨樵的眼睛,说:“是吗?你已经想好了。”

因为嘴唇干燥,宋雨樵感觉两片唇黏在了一起,开不了口。他点了点头。

乔宇颂的喉咙疼得很,后悔刚才没向宋雨樵要一杯水喝。他用力抿了一下嘴唇,用力点头,说:“好,蛮好的。”

看着乔宇颂眼睛里闪烁的水光,宋雨樵愈发觉得冷了。他的呼吸变得不那么顺畅,尽管已经没什么力气,还是得把仅有的力气花在控制呼吸上。

得赶快吃药了,宋雨樵问:“你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收拾的?”

“宋雨樵……”乔宇颂的心头发热,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面对他发红的双眼,宋雨樵怔住。

乔宇颂终于没有办法再强作镇定,他痛苦地看着至始至终都这么平静的宋雨樵,问:“你是不是早就等着我说分手了?”

宋雨樵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作调整自己的呼吸,突然面对乔宇颂的质问,呼吸便立即变得混乱。

像是排山倒海的势头,宋雨樵随即开始发抖,发热胀痛的眼睛顷刻间便湿润了。他不得不立刻摘下眼镜。

见状,乔宇颂的喉咙疼得厉害,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夹杂着眼泪的咸和血的腥。他忍着不哭,苦涩地笑道:“收拾这些东西,花了你挺长时间吧?这些纸箱,是从单位拿回来的?还能想到去单位找纸箱……宋雨樵,你要是想分手,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拖着不说,让我留在这里守着,你的心里会比较好受吗?”

拿着眼镜的手发抖,宋雨樵只好把眼镜重新戴上。他没有料到乔宇颂会这么想,想否认,却想不到否认以后该说些什么。

“宋雨樵,你说话!”乔宇颂急得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平时你的道理不是一套一套的吗?!”

突然拔高的声音刺痛宋雨樵的鼓膜,他头痛欲裂,难受地皱起眉头。好不容易,宋雨樵感觉自己缓了过来,但力气却是所剩无几了。

他虚弱地说:“我从来没有等着你说分手,更没有想和你分手。”

听罢,乔宇颂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他匆匆地看了那些纸箱一眼,紧张地问:“这些你怎么解释?”

“我……”宋雨樵提起一口气,却发现如鲠在喉。良久,他颓败地低头,叹气道:“我找不到挽留你的理由。”

乔宇颂忘了忍住眼泪,反应过来时,泪已经滴在手背上。

衰败一旦开始,只会愈演愈烈,宋雨樵放弃坚持,有气无力地坐着,说:“上回,你在电话里说‘对不起’。其实,没什么‘对不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曾经说过,只能是试试看,如果你有一天受不了了,想离开,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

乔宇颂怔怔地听着,恍然间想起宋雨樵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曾说过尝试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办法,而现在,或许已经到了承认失败的时候。

“可是,”乔宇颂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宋雨樵,你的‘试试’在哪里呢?没错,是我提出的分手,可你很快就把我的东西收拾清楚了。你的尝试在哪里呢?我没有看到。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试着‘强迫’我留下来?就像,就像当初你‘强迫’我接受你的追求一样?”

乔宇颂的眼泪已经干了,他睁着明净的双眼,目光如火般炽热。面对他的注视,眼泪忽然从宋雨樵的眼眶中滑落。他匆忙摘下眼镜,擦掉泪水。

见状,乔宇颂更是激动地喊:“你明明知道我还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