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蒋妙双的身体虽已修养得差不多，仍是比一般人差了些许，更别提她原先身子便瘦弱，好不容易养回的几斤肉，因着这次怀孕又全数打了水镖。

她这胎怀得凶险，原就不是适合怀孕的身子，他次次来亲王府，次次都能看见蒋妙双的消瘦程度比上回他来时更甚。

云琛不太信任宫里的太医，毕竟经历此前他自己的以及永嘉帝中的毒，还有之后蒋妙双的昏睡症状，竟是无一个太医可解，已经让他颇有微词，这回蒋妙双有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宫中太医的技术，就怕万一真有了意外，那群太医除了下跪讨饶以外，就连一个解决法子也拿不出，这才是让他最为光火的。

云瑄觉得好笑，云琛这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妇人有孕的症状只怕太医们比他还要熟练，毕竟宫中最常召见太医的都是妃嫔居多，永嘉帝那会儿不算上夭折的，活下来的皇子公主就有五位，其中他跟云瑚还是孪生子，照样健康的长大至今。

虽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放不下。

云琛守在蒋妙双身边的那十年他都看在眼里，不希望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蒋妙双又出了事。

他提着药箱，自己一个皇帝兼延宁亲王府的大夫，而云琛面上说是要当个闲散王爷，实际也仍在帮他处理他觉得棘手的政事，两个人谁也不比谁清闲。

他被裴临带进后院，云琛此前问过裴临的意思，看他是希望留在宫里协助新帝，抑或是跟他一同离开，裴临选择了后者，连带妻子悦书也一同在他们身边服侍，做的事情都一样，不同的却是换了身分，而他们甘之如饴。

云瑄羡慕不已，偷偷在心里细算，等到云昊长大成人可以继承这帝位的时间还有多久。

边走边想着，还未走近，便听见云琛温声哄着蒋妙双的声音。

他的长兄，只有在对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才会这般温和，他每回无意间听到，都能感到浑身不自在，尴尬不已。

“我说不用孩子也不打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类似这样的话他也不知听过了多少次，这还是他头一回碰上这么不待见未出世孩儿的父亲，不禁哭笑不得。

他知晓蒋妙双一直想为云琛诞下后代，还问他要过以前他曾对她说过的生子秘方，云瑄是很想给，然而依蒋妙双那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最后便不了了之。

“是男也好，是女也一样，都是我和云琛的孩儿，就顺其自然吧！”

那也是他头一回，见到对未来孩子是男是女，真的不在意的母亲。

十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年节便已到来。

四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但，唯有建宁亲王府除外。

──蒋妙双即将临盆。

今日是除夕，下起了雪，他们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头，一个比一个神情紧张，在这大冷天里，额上都急出汗来。

“啊！”

屋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正负手焦急走动的云琛一听，立刻回身，“怎么了？”

语气惊恐，同时快步往产房的方向走去。

云瑄吓得赶紧按住他的肩，“欸，皇兄，没事的，你且安心等着吧！才刚开始呢。”

他没生过孩子，但他也是有孩子的父亲了，自己妻子当年生产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而蒋妙双这才刚进去多久啊？而且依蒋妙双的身子，只怕生得要艰难些，他没敢将这种情绪带到脸上，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安慰云琛。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看到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皇兄这般失态。

每当屋里传出动静，云琛便会重复同样的行为、问出同样的问话，可说是反应过度，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他跟那个英明果敢的延宁帝相提并论，可也足见蒋妙双在他心中地位之重。

“是啊，王爷，您且放宽心吧！”

新任英国公蒋世修陪同妻子柳氏一同前来，柳氏在屋里陪着蒋妙双，身为大哥的蒋世修也跟着他们两兄弟一起在外头候着。

虽然云瑄很感激蒋世修帮着自己劝云琛，然而他看，蒋世修虽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可目光却紧盯着产方的方向，且这大雪天的，都能瞧见他额上冒出了细汗。

云瑄：“……”

看样子，紧张的人可不只云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