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相公(2 / 2)

穿成狠毒恶女配 舒沁橙 18813 字 2020-05-23

说到这个,鹿鸣觉得有些不对。

他抬手数了数,疑惑地喃喃自语:“这箱笼的数量怎么好像多了许多啊……”

大少爷的东西不多,从木樨阁搬出去的箱子他一箱一箱数过,怎么运上船的,箱子数量竟多了几乎一倍之多?

鹿鸣不信邪,掰着指头再数过,而一旁的云琛听见他说的话,却想起英国公似乎对箱子的运送特别看重,上下马车时特别嘱咐下人们轻抬轻放,弄得里面像装了什么珍稀瓷器般。

可想也知道,他是出门求医而不是出门游玩的,怎么可能会带那般贵重的东西上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云琛有个猜测,却又怕自己抱着的期望过大,万一并非他所想,又得承受一次更大的失望。

云琛的眼神一闪,思量片刻,还是让人将最大的那个箱笼给搬进他船舱内。

鹿鸣皱眉看着地上这个箱子,“这好像不是咱们的……”

看着眼生。

云琛让鹿鸣打开,自己却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咦?”鹿鸣掀开盖子,一瞧见里头的“物品”,整个人傻在当场。

“二小姐?”

缩在箱子里的蒋妙双抬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发现了,原本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出来才好呢。

她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云琛蓦地松了手,心里被各式各样的情绪给淹没。

说不上来更多的是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语气无奈,“你可真是……”

“胡闹”二字都还没说出口,云琛一瞧见站起身的蒋妙双身上的装扮,不由哑了声。

“你这打扮……”

想问的事情太多,云琛只好先问出他最在意的一点。

——因为蒋妙双梳着的,是妇人的发式。

蒋妙双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将手上的帕子一甩,抛了个媚眼给他,甜甜地唤道:“相公——”

然后成功看到云琛的表情似有龟裂的倾向,此情此景蒋妙双已经在脑海里排演过许多回,看见云琛的反应,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跟她猜测的所差无几。

云琛:“……”

不得不说,他刚刚的确被那声“相公”给惊得说不出话,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燥动,云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叹道:“你这样,英国公……父亲他知晓吗?”

震撼得太过,不小心说漏了嘴,云琛见蒋妙双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很没形象地爬出箱子。

“知道啊!”

早已混入下人行列的霓画扶着蒋妙双出来,考虑到霓画比较少人见过,面生,蒋妙双权衡再三,终是拍板让悦书留守,由霓画陪着自己出门。

悦书自己不能跟着出这趟门就已经成天静不下心,得知要跟去的又是不着调的霓画,那可更加地提心吊胆,其他人忙着整理行囊时,悦书就把霓画带到一边去各种叮咛,恨不得把她从天刚亮开始做的活儿巨细靡遗倒给她,直到夜里歇下才罢休。

天可怜见的,霓画这几日脸颊都消了些,原先肉嘟嘟的下巴竟也显出线条来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云琛猜想也是,英国公的表现就像个知情者,伪装能力太差,也是他自己心神不宁才没有些发现。

船已启航,不可能为了蒋妙双一个人折返,加上他自己私心,也不想让蒋妙双回去。

只是,蒋妙双若要一同前往,那舱房自要加订,云琛带来的下人是睡在大通铺,总不能让蒋妙双也跟着睡那样的地方。

每艘船的舱房数量有限,若不提前订,事到临头还要追加,那基本是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也因此鹿鸣去问了回来以后,对着他们摇摇头。

“都客满了。”他抿抿唇。

“哎呀,爹忘记帮我订舱房了。”蒋妙双自己也忘了这遭。

“那可怎么办?”

霓画自己是睡女眷的通铺,没有影响,可蒋妙双可是国公府嫡出小姐,怎好跟她们这些下人一块儿?

云琛看鹿鸣吞吞吐吐地似还有话要说,问道:“他们是不是说了可以解决的法子?说来听听。”

鹿鸣一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少爷,但这话可真不好开口,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道:“他们说……既是夫妻,那就共用一间舱房哪有什么的。”

说完垂下脑袋,没敢看云琛的表情。

蒋妙双这身扮相便是充当云琛的妻子,毕竟她这身量扮男装,短时间内还成,长期在外,有扮跟没扮也差不多,外头的人火眼金睛,什么伎俩没见过,反而更容易招致好奇心。

思来想去,扮成云琛的妻子兴许还好些,都已经嫁作人妇,还盯着人家小媳妇看也太不知羞耻,不过此举只防得了君子,可防不了小人,因此蒋妙双跟英国公才想出躲在箱笼里的主意。

如此一来,外头的人见不到蒋妙双的长相,她躲在船舱内不露面倒也能得安生。

***

夜里。

蒋妙双和云琛面面相觑。

鹿鸣和霓画已经去歇息,下午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夫妻若分房睡也说不过去,最终蒋妙双还是待在了云琛的房里。

“我睡地上,你去床上睡吧。”静默了好半晌,云琛终于开口说话。

只有一张床,也只能这么办,岂料蒋妙双却摆手拒绝。

“不不不,我睡地上吧!哥……啊不是,相公!你身子不好就睡在床上,夜里凉,万一在船上染了风寒,那可怎么办?”

蒋妙双的那声“相公”实在是让云琛很是头疼,每每叫唤出来都能打断他的思绪,向来辩才无碍的他有朝一日竟会因一声称呼哑口无言,云琛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蒋妙双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又开始怂恿大业,“哪有娘子睡床相公睡地上的道理呢?您说是吧,相公?”

开玩笑,云琛好歹是一国太子,就算他只是普通人好了,也被蒋妙双归为病弱少年,跟这样的人抢床睡?蒋妙双觉得自己当那么多年的护士简直白当了。

两人僵持不下,都想争着睡地上,云琛也用蒋妙双的话堵了回去。

“你说的是,夜里凉,你身为女子,着凉了也不好,还是睡床吧。”

蒋妙双:“……”

哎呀,这人怎么那么难缠呢。

再这样争下去两个人谁都不用睡了,蒋妙双瞧见云琛身旁的床还有颇大的空位,提议道:“不然这样吧,咱们都睡床,我看位置也够大,中间就用被褥什么的隔开,你看怎么样?”

云琛脑袋一懵,没想过还有这个答案。

“可……男女授受不亲……”

同床没共枕,那也是同床了,如此一来蒋妙双的闺誉……

岂料蒋妙双挥了挥手,“哎呀,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的呀,是吧,好哥哥?”

船上隔板隔音不知如何,蒋妙双不好将两人是兄妹的事实囔得太大声,万一被哪个经过的人听了去,惹上麻烦就棘手了。

云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蒋妙双的重点全在后头那句“好哥哥”,意指他们是兄妹,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些。

但,只有云琛自己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妹啊!

何况他又对蒋妙双抱有那样的心思……

望着她单纯干净的双眼,云琛顿觉自己陷入了两难。

既不想让她睡地,一起睡床又不太妥当……

纠结了许久,他勉为其难地同意,“那就……一起睡吧。”

他辛苦一些也就是了,让蒋妙双着凉的话,他又怎么舍得?

不过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点。

哪怕两人中间隔着卷起来的被褥,他也看不见蒋妙双的脸,可人就睡在自己身侧,呼吸声清晰可闻,连翻个身他都感觉到床板的震动……云琛抬手掩住脸,强迫自己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已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蒋妙双是有一丁点声响就不容易睡着的体质,今日是出门累着了才能这么快入睡,而云琛虽紧闭着双眼,却一丝睡意也无。

他想起了蒋妙双抄写的经书,在心里默默回忆经书上所写,心情才渐渐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忽然,一阵劲风扫来,云琛睁眼,紧接着,蒋妙双的手臂就给搭在了他的颈子上。

“……”

云琛扭头望去,只见两人中间的那堵被褥已经被蒋妙双扯到自己身上当被子盖,她睡觉还不安分,一直扭动身体寻找更好的姿势,最后整个人直往云琛的怀里拱。

云琛身子一僵,刚刚培养起来的睡意转瞬又消失无踪。

他垂眸看着蒋妙双乌亮的秀发,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睡得熟了还喃喃地唤了声什么,云琛离得近,听清楚了蒋妙双喊出的,是一声“哥哥”。

云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人揽得更紧,“……你这小妖精。”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喃喃说出这句。

***

翌日一早。

云琛失眠了一夜,也看着蒋双的睡脸一夜。

早晨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外头渐渐有了人声,蒋妙双眼皮颤动,云琛放开了她,转身闭上眼。

蒋妙双在睁眼之前先伸了个懒腰,结果左手不知打到了什么,她缩回手睁眼一瞧,发现云琛躺在自己身侧,她“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在舱房内,然后她跟云琛共睡一张床。

她抓抓头发,尴尬起身,怎么中间那道“屏障”没了?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两件,很快地她便知道用来隔床的被褥上哪儿去了。

蒋妙双:“……”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被褥卷好放回中间,幸好云琛还未醒来,不然可真太丢人。

都几岁的人了还睡成这样?蒋妙双深深地忏悔。

蒋妙双知道云琛体弱,向来睡得比她还要久些,自己先洗漱,让霓画进来替她梳好了妇人发髻后,鹿鸣这才送了早膳入内。

等蒋妙双都用完了早膳,云琛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蒋妙双觉得纳闷,要往常这时候也早该醒了,怎么还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云琛面上覆着面具,有一半以上的脸都被挡着,看不清他脸色如何,不过看着是睡得很沉,不像是病了的模样,蒋妙双才放下心。

少年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因久未见日,加之余毒未清,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嘴唇紧闭,没什么血色,

在船上也没什么休闲活动,想必云琛昨日也是累着了,蒋妙双很体贴地没有让人叫醒他,自己在船舱里练字看书打发时间。

日正当中,云琛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昏沉。

原本只是装睡,却因一夜无眠,假睡也成了真睡。

他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些,再度睁眼,就看见蒋妙双那张笑脸映入眼帘。

“相公,午安呀!”

他顿了顿,又闭上眼。

蒋妙双傻眼,“欸,你现在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转身让鹿鸣端水进来让云琛盥洗,她和霓画两个女子先在外头候着,鹿鸣和另个家丁帮着云琛挪到轮椅上后,两人也先退了出来。

洗漱得拿下面具,就连鹿鸣自己都没有见过云琛真正的面容,因此洗脸向来都是由云琛自己亲手完成,不假他人之手。

“鹿鸣。”

等屋内传来云琛的声音,鹿鸣才应声入内,替他理好衣冠,传了午膳入内。

“相公,你今日睡迟了啊!身体可否有不适?”

蒋妙双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云琛看着有些憔悴。

“换了环境,没睡好罢了。”云琛还能怎么说?

让他没睡好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将中间的被褥叠得更高一些。

他让鹿鸣再去准备一床被褥,这头的霓画也没闲着,临出门前悦书再三提醒过,而小姐容易睡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容易入睡的法子。

她性子开朗,又长得一副娇憨的模样,很少人会对她起戒心,她昨夜睡得通铺,睡前就已和四周围的人打成了一团。

“夫人,奴婢听闻晚上歇息前喝一杯酒,睡得会比较好呢!”

蒋妙双正苦恼自己难入睡的问题,今日就在舱房里呆着也没做什么活动,要好好入眠,肯定要花好一番功夫。

霓画这话犹如及时雨,“当真?”

“奴婢昨夜里认识的大姐告诉奴婢的,小……夫人若有需要,奴婢去为您取酒来?”

“好啊!今晚上试试!”

说来也好久没喝酒了,穿书以来她还没喝过这世界的酒呢。

她不爱喝得酩酊大醉,比较喜欢酒精度数低一点的水果酒那类的,洗澡后来上一罐,享受那种微醺的感觉,轻飘飘地很是舒服,隔天也不至于酒醉头疼。

船上的生活挺无趣,蒋妙双不好上甲板,云琛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整天就在船舱中度过。

也不知道还得再过上几天这样的日子,这才第一天,蒋妙双就已经觉得闷,开始在想明天能有什么有趣的玩法。

睡前,霓画给找来了一瓶酒。

“做什么呢?赶紧睡了。”云琛都已经躺在床上,却迟迟等不到蒋妙双。

“这就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蒋妙双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中间隔开的被褥似乎高了些许。

蒋妙双忙将手上的一杯酒饮下,水水的,有点辣口。

“嗯……”

味道普普。

好吧,是她给的期望过高了,蒋妙双起身,本来都还觉得没什么影响的,却在站起身之后觉得头有些晕眩。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原身好像是头一回喝酒……

云琛心想都已经将被褥放得这般高,总不能两件被子都一起抓去盖吧?

想着今夜也许可以好过些,刚起了这个念头,身边的被褥就被人搬开。

云琛错愕,见蒋妙双面色潮红,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看见他以后扑了过去,抱住他的颈子,喊了声:“琛哥哥!”

云琛:“……”

蒋妙双的那声“沉”发音极轻,听着就像在喊“琛”。

“……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