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注视着女人,带着一丝丝躲闪,“治疗只能延迟他短暂的生命。”换言之,男孩的生命是无法挽回了。
“怎么会这样,医生你救救他,他还是个孩子,还没长大,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求你救救他,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救他。”一位三十左右的女性跪在地上哀求着医生。
阿单看着远方的两人,微微伏下身,对轮椅上的男孩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母亲也是这样。”
男孩清澈的眼神停留在哪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性,年纪善幼的他,眼中有划过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让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不在见底。
他凝视着医生左右为难的神情,一阵痛意撅住了他的心,艰难地从嘴里集出两个字,“走吧。”
阿单耸了耸肩,推着轮椅到外面去,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想带十三香小龙虾来的,只不过想,你应该吃不了,所以就没带了。”视线扫过男孩瘦弱是身体。
阳光射在男孩空荡荡的衣服,让他第一时间眯起了眼睛。
虽然病房里也有一扇朝阳的窗户,只不过,在病房里和在外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窗户外的世界没有他早已闻习惯的消毒水味,也没有那无法忽视的滴液声,有的只有风穿过树荫重重的声响......和阿单甜美的嗓音。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缺我一份小龙虾,毕竟你父母很爱你。”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男孩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阿单蓝眸中并没奇怪的神色,只是意外男孩居然告诉自己,她顿了顿,帮对方父母找了一个理由,“可能忙吧。”
男孩摇摇头,右手捂住瘦弱的胸口,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眼中不知觉露出些悲痛。
阿单也没有再问,只是推着轮椅漫步在花园里,两个人十分安静,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可对男孩来说,越安静的地方,这让他越能听清楚自己的身体所发出的报废声响。
他双手撑在扶手上,费劲地将整个身体支起来,可萎缩的肌肉根本无法让他无法用双腿站立,只能摔回轮椅上。
男孩垂下眼帘,“我快要死了。”
“人迟早有一死的。”阿单掏出手帕擦去他额间渗出的汗水。
“除了按时打钱,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见我了。”
阿单没有说话,毕竟自己不是对方父母,虽然男孩父母心底想什么,她的确有几分知晓,只不过那几分知晓,并不一定是好事。
男孩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语。“病魔击败的不知是身体,还有情感。”
“我见到不少被病痛击垮的亲情,爱情。”男孩眼眸深邃,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你说,刚才那位母亲,会坚持多久?”
“你想知道这个答案吗?”一直沉默的阿单突然出声。
男孩迟疑了一会,眼中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不想。”
闻言,阿单眼中有些失望。
“无论哪种答案,都不会令我舒服。”瞳孔审视自己纤细美丽地宛如女孩子一样的双手,男孩略带自嘲的说。
他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他淡薄孤单的身影,莫名的有些心疼。
“非霍奇金氏淋巴瘤。”
男孩重复了刚才那个医生的话,“我知道这种病,一旦确诊4期,死亡就是板上钉钉,任何治疗都不会有作用。”
他顿了一顿,话音一转,“我虽然没这么惨,却也比他好不上多少。”
“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来见我了。”男孩伸手抚上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视线转向花园里的大树。
“我以为我会如树顶上那片永远也不会落下的叶子,一直坚持着,但有时候,即使心生希望却更痛苦。”
“医生告诉我,我的情况开始恶化了,但他们还是没有来。”男孩揪住胸口,从领口露出瘦得皮包骨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很痛,全身都疼,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疼。”
“那你像去见见他们吗?”阿单温软的声音传进男孩耳里。
“见他们?”
刚还在埋怨的男孩陷入了沉默。
阿单也不催,他们就这样从天明站到了黄昏,就在阿单以为他还会继续犹豫下去的时候,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想。”
风卷起阿单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嘴角噙着一丝笑,“那我带你去见他们。”
说完,阿单就推着轮椅往医院外走去。
明明是一个禁止外出的病人,却顺利的离开了住院部,并在所以人肉眼之下走出了医院,他们好像都看不到一个容貌过人的女士推着一个重病的病人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