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那她不是拖不了多久就得被烤成肉干了……

抚宁看了看高挂天上的硕大太阳,又看了看冒着热浪的滚烫大地,心中是瞬间就没了底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看着波斯使臣们落脚的地方便要到了,马车一停,她也不能不下。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说的委婉一些的,哪怕是说,卦象说您不过三十就得阳*,给那关键的字儿隐了不说,那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啊。

“唉,年轻,还是太年轻啊。”抚宁这边在车里暗自摇头,感叹着自己三天前的涉世未深,年少轻狂,而那一边儿柳欲雪便已经勒了缰绳,停好了马车,放好了马凳,撩起门帘,等她下车了。

波斯王子这次前来,住的是丞相旧府,虽说是旧府但看着还是要比抚宁的郡主府气派多了,宅子大不说,就连那屋子建的都大气恢弘的,门口外边儿还放了几个站岗的。

那些人是皇帝专门派来保护波斯王子与使臣们的安全的,昼夜把守,轮流换岗。

偏抚宁来的这时候也不巧,正赶上了他们换岗,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打马车上一下来,便径直走到了一边的树下躲阴凉,想等到他们换完了岗再过去。

那些士兵们奉命把守波斯王子的住处,自然也就对那日波斯使臣觐见时,抚宁的惊人壮举有所耳闻。

如今再见她只身来此,那简直是上赶着给人送话柄来,士兵们趁着换岗的时间快速的聚成了几小撮,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谈到深处,还会冲着抚宁的方向,小声忍笑。

抚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更没前去制止,只是等到换岗完毕后,抬腿便进了府里,并没有对这些人多加理会。

毕竟她堂堂一个郡主,若是在此气势汹汹的去与士兵理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上赶着给人送谈资去了。

抚宁算是顺利进门,可在此之后,她这赔礼道歉的道路,真可谓是举步维艰。

大抵是方才在属下等的时候,被府中的下人看见还通报了。

抚宁这前脚刚踏进了大门坎儿,还没走几步呢,迎面便碰见了一个留着白胡子的波斯老头儿,这人也是她此次来,最怕的一位。

当日她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这老头便是第一个冲出来反驳她的,操着一口浓厚的异域风情口音,站在殿上白沫翻飞的辩驳了她快半个时辰,直将她墨迹的一个头两个大,直寻了要去寺中施粥的由头,才让她推脱过去,得以从殿上脱身。

而如今在她赔罪的这条蜿蜒道路上,这个老头子竟又是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扎着马步捧着盐罐儿,挡在她赔罪的必经之路上。

不等抚宁张口说话,便是劈头盖脸的先挨了人一脸的咸盐。

“晦气!”

眼前这人老头,说着一口波斯味儿的云国话,却还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抓着盐巴,狠命的往抚宁身上脸上摔着,一边摔一边骂着她晦气。

抚宁看着他这样,突然便想起自己儿时第一次起卦,她说府中的丫鬟会在三日后病死,结果卦象灵验后,当时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这样,手中抱着个盐罐子,一口一个晦气的拼命朝她丢着盐巴。

最后丢的家里的盐巴不够用,做晚饭时,还特意去了市上买了些。

这么些年过去了,盐巴砸在脸上的感觉还是没变,有点像小刀子割的疼,又好像极寒天气下雪花被大风刮到脸上的感觉,有时候有些不小心崩到嘴里还会有点儿咸。

抚宁略眯着眼睛,看着那波斯老头扯出了个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而后便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的开始了旋转,使自己的每一个角度都充分的沐浴在阳光与咸盐之中。

她如今只觉着自己像是一块儿行走的活腊肉,沐浴在盐巴的冲击与太阳的直曝中,外表金黄,肉中红白分明,可口诱人,待风干之后,便可被人端在盘中,成为席上的一份美味佳肴。

抚宁越是这样想着,脑海之中,对于腊肉的画面感便越是强烈,加上身体周围热浪夹杂着盐巴的双重冲击,她甚至都觉着自己能闻见一股子香浓的腊肉味儿了。

在人将这一罐儿盐巴扔完,能与自己好好沟通前,如此苦中寻乐倒也不失为一种趣味,抚宁如此想着,也一直不停的翻面着,却是翻着翻着,就感觉不到自己身边盐巴的存在了。

那人捧了那么大一盐罐过来,难道只装了这么少?

抚宁将信将疑的睁开自己半眯着的眼睛,却突然发现那人疯狂撒盐的举动仍在进行着,只是自己身前,莫名的多出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脊背。

那脊背挺拔宽厚,挡在小小的自己面前,像是山一样高,高的像是能够帮自己阻拦下所有风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