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抚宁的这话一出,瞬时间便引起了身后难民的一阵骚乱。

她这句话,其实本是好意,她府里的马夫都在寺门外头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堂堂郡主府也真没缺过马夫,她说出这话来,也不过是看人难以过活,想给人一口饭吃。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可这说出来听到别人耳朵里,好像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她那语气中透露出的居高临下,溢于言表的身为郡主的傲气,和其光明正大写在脸上的威风得意,实在是并不那么讨人喜欢。

若不是今日是她掏了腰包在寺中施粥,使这些饥民们吃人嘴短,那恐怕她现在所听到的,可就并不是这么婉转质疑的声音了。

不过抚宁显然对其并不在意,言语行为也并没有受其丝毫影响,依旧是这么我行我素。

话说出口后,那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继续盯着抚宁的脸,眨巴着他那双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眼神之中并无波澜。

抚宁也没再多管他,话一说完,变拍拍手转身离去,走时还不忘朝着那大太监再次摆摆手,略显嫌弃的说了一句。

“抬走。”

那大太监在听见这两个字后,步伐明显一顿,看着地上那一长条脏到自己无从下手的物体,黯然心碎。

郡主掩着鼻息从人身边离去,下人们却偏得一窝蜂的挤上去,周围的饥民们三言两语的埋怨着世道不公,并推己及人替人抱怨着觉得那死士遭人嫌弃,心里必定十分委屈。

只可惜这些人只能看见事情的表象,却并不能看清那死士心中的波澜不惊,也不能看见傲慢郡主悄然离去时,一步三蹦的轻快样子。

他们只能聚在这小小的一方寺庙里,盯着那锅正冒热气的米粥,怨天尤人,暗自神伤。

自从捡到了这个死士,抚宁便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将施粥一事,全权交给了寺中的和尚与住持,然后便自顾自的上了马车,打道回府,连个面儿都没露。

抚宁知道那老和尚虽然表面笑嘻嘻的说着客套话,可心里定是在责怪自己临时变卦,不负责任,不过他怎么想,也都没什么关系。

抚宁本身就是不太会在意他人评价的人,毕竟她的那些评价甚少会有褒奖的一味,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赶快回府然后去看看那个新奇的死士。

那人方才无缘无故的突然倒在那里,保不齐是他生了什么病,若真是染了什么急病,那不是得尽快的带人看大夫。

于是乎在打点好一切后,抚宁便带着她那声势浩大的一长串队伍,打道回府了。

那云灵寺建在京郊,离着抚宁的府邸还真有挺长一端路程要走。

抚宁坐在队伍最前端,最华丽的香车里,正半倚着身子,握着她那请了宫中匠人特制的小银叉子,百无聊赖的吃着早以被这热风吹的温热的西瓜,瞧着身旁表情淡漠的扇扇宫女。

只觉着浑身都被汗水浸的湿哒哒的,无比心烦,于是也叫停了那些一直保持着一个频率,扇着热风的宫女们,让人都上了一边儿凉快着,免得她看了眼乱。

那车队浩大,马匹们也跑不出速度,抚宁在车里活闷了一个多时辰,才好不容易见了自个儿府邸的檐廊,心情终于大好。

却是还没好多久,转眼间便又在自家门口,看见了一只烦人精。

这烦人精是殷侯爷家的小世子,名叫殷逸,表字倚淼,平日里和抚宁走的还算是挺近,抚宁总是叫他三水,生气时叫他殷三水,有事求他时,就叫他三水哥哥。

这人虚长抚宁两岁,两人也算是打小就在一块儿玩的交情,他的脾性不错,为人也算正直,就是有时候直的有些过头,按抚宁的话来讲,就是脑子不是那么好使。

比如这次就是他又直过头的时候了,抚宁刚到家门口,连车都没下,气儿都没来得及喘,这人便抢先一步扒住了车窗。一只手死死攥着抚宁千挑万选的红色窗纱,还没先行问候,上来便是一句质问。

“我听人说,你方才去寺里便,还捡回来一个死士?”这人质问的声音老大,说到死士俩字儿的时候,却又突然将声音调小,左顾右盼一副生怕别人听见的模样。

抚宁倒没他这么多顾虑,反倒是笑呵呵的挖苦着自己,每日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一瞬间就能传上千里。

殷倚淼却好像并没那心思听她在这儿调笑,听人大方承认后,他就仿佛更加急得跳脚,手上的纱幔还没松,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对人的说教。

“你疯了!那可是死士!死士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啊,那都是些疯子,没心没肝一天到晚只知道命令和杀人,云国容不下你啦,你别给我变着法的作嘿!”

那人说话的语气很急,倒像是真的很担心抚宁的安危一样,但很明显,小郡主并没有将他这话放在心上。

反而是一脸不屑的摇晃着脑袋,说一句顶三句的给人噎了回去。

“我没疯,我也知道死士是什么,反倒是你,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爹是什么啊,侯爷做过的那些事儿你都忘了?还没心没肝的一天到晚只知道逛花楼喝花酒,你爹管不住你啦,侯爷拿着棍棒把你从花船上绑回家去的事也没过多久啊,你竟还敢去,怎么,侯爷的教诲全忘啦?”

一番话放完,抚宁也就没再管这人,颇为灵巧的踩了马凳跳下车,径直就入了院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