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蔺青梧既羡慕又喜欢，可想到坐在身边的是梁涣兮，心情又不由得变得复杂。

0问1，今天穿什么好。

他亲着他的肩膀，脱他的内裤，说不穿也挺好的。

下一秒两人就靠在门上打情骂俏，蔺青梧发窘，扭头问：“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通过攻的朋友认识的，那个受缺钱。”梁涣兮轻描淡写地说剧情，“本来是要介绍给另一个人，被攻中途看上，劫了。也没播多长时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才是他们第一次。”

梁涣兮语气中的见怪不怪让蔺青梧惊讶万分，他哑然无语，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选择先看电影。

看到一半，蔺青梧又忍不住问：“这电影没在影院上吧？”

“没，听影像店的老板说在港岛上映的。”梁涣兮说完，好奇地问，“里面说的那个广场是什么回事？”

蔺青梧诧异，想着课本上或许不说那种事情，便向他解释了。

梁涣兮一边听蔺青梧说自己出生以前发生的真实事件，一边看电影，等到男主角重归于好，激动地拥抱，他感慨道：“难怪呢，以为再见不到了吧。”

“嗯。”蔺青梧第一次和梁涣兮看爱情片，看得居然就是同性恋的题材，现在这么平常地讨论电影里的剧情，让蔺青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人都是这样，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梁涣兮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前面明明是这个攻先找别人的，还说受只能给他玩儿，拎不清自己是干什么的。”

闻言，蔺青梧吃惊地看向他。

梁涣兮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听他说这种话，蔺青梧惊讶之余，不免觉得好笑，“你现在说话，像大人似的。”

梁涣兮努了努嘴巴，说：“就算不是大人，这点儿是非还是能分清的。”

蔺青梧想了想，说：“前面攻不是说了吗？两个人如果太熟，就不好意思玩儿了。”

“他是怕‘玩火上身’吧，其实早陷进去了。”梁涣兮耸肩。

看着一个没满十五岁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蔺青梧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觉得这是自持老成。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和自己的孩子讨论一部同性影片的剧情，而且还能谈论得那么自然，自然得有些诡异。

影片是一个伤感的结局。当一切好像就要归于圆满，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外出上班的0在路上发生车祸，而1只能在医院对着遗体抱头恸哭。

在影片里，1结过婚，也找过其他男人，所以谁都不知道在故事结束后，他会过怎么样的生活。

如果他一直保持着单身，余生都在怀念0，那样当然符合理想主义的设定。可是如果他找了别人，或者重新组建家庭，蔺青梧又觉得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看完电影，家里的气氛不算沉重，不过也不轻松。

蔺青梧瞥见梁涣兮靠在沙发里玩手机，拿起茶几上的DVD碟片盒。梁涣兮说的没错，人都是要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想起珍惜。所以当梁楚雨出现，他才会那么焦急，才会意识到这些年来对梁涣兮的疏忽。

那么，沈东阳呢？他也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想办法抓牢吗？

蔺青梧沉吟良久，忽然道：“涣兮，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梁涣兮放下手机，“你说。”

蔺青梧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出郑重其事，但梁涣兮的泰然处之却让他忍不住吃惊。他突然开始怀疑，梁涣兮是不是为了让他说点儿什么才选择看这部电影。这个怀疑一旦产生，便在蔺青梧的心里掀起千层波浪，可是他只能继续说，才能证实这个猜测。

“我和东阳……你知道，我先前和你说过，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很多年了。”蔺青梧在说的过程中，努力理清思绪，“他这些年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之间也常走动。我一直跟你说，他是我的好朋友。其实……不完全是。”

他说的时候，小心翼翼，但梁涣兮不能确定他究竟为了什么而谨小慎微。梁涣兮猜到蔺青梧打算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可能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蔺青梧刚和沈东阳吵完架，好像再不出柜就要散伙似的，而他们又刚好看完一部同性恋电影，他没有表现出对同性恋的排斥，这对蔺青梧而言，怎能不是个好机会呢？

梁涣兮的反应非常平静，像是正在等他继续说，眼神里甚至有鼓励的意味。然而，他的鼓励却让蔺青梧先一步地失落了，因为蔺青梧只能确定，自己得以说出口，真的是梁涣兮的安排。

他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梁涣兮？是夸他聪明，还是贴心？

可是，无论是他的聪明还是贴心，都让蔺青梧感到畏惧。

“我们从高中起就交往了，像刚才电影里演的那样，是那种关系。”蔺青梧舔了舔嘴唇，“中间，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一段时间。我决定抚养你不久，他又出现了，说不介意有你，想陪我们一起生活。憩居原来是个染坊，你知道，是他找到的地方。这些年，他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既然你已经开始接触这类事情，还谈了恋爱，有女朋友。我觉得……或许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理解我们，所以决定告诉你。毕竟，你有权利知道。”

他有很多停顿，也有很多不安。梁涣兮摩挲着手机，思忖片刻，说：“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