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冀应声回头,抬眼便看见阿北拎着双筷子,在那茶壶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主子,这冰中有字!”
冰中有字?这倒是个稀罕事,久冀闻声上前,趴在桌边,探了脑袋,端详着那块被阿北捞到碗中的冰块。
那冰块先前送来时足有半个手掌大小,如今夏季炎热,再加上一直泡在茶水中,便融化了许多。
这一融化,内里的冰冻得不再那么瓷实,慢慢就将冻在当间儿的那个小纸条,给显露出来了,正巧被一旁眼尖的阿北瞧见。
那纸条不大一个,冻在那冰块儿中,有些被水浸湿了,不过好在其上的字不曾花。
久冀以无心猜测他是如何做到将这纸条冻进冰中的,只一门心思的端详着那冰块儿中的小字。
那字写的本就不大点儿,如今纸张已湿,又不好将它取出,只能隔着这外边儿还未全化的冰块儿看着,着实费眼。
不过好在这字儿倒不多。
“东三间等候多时。”阿北压低了声音,将那字条上的小字一个一个的念出来,却在念完后,满脸疑惑的看着久冀。
久冀之前,只是说他们今日来此要高调一些砸这酒楼的场子,还在马车上吩咐他照着京城李大人与他家娘子的样子演就成。
可没说这次来还要见什么人呐。
可他抬眼欲看久冀,却只看见人一个后脑勺,久冀正转头盯着窗外,也不知道看的什么,看的如此出神。
直叫他也将那满腹疑问暂压于胸,随着人的目光,向外观望。
可他这一望,望见的却是一名男子。
那男子与他们同在三楼,身穿蓝衣,金冠束发,一脸的书生气。虽未见其刻意打扮,但从人的举手投足间,便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与常人不同的贵气。
是主子最喜欢的那种长相了。
那窗子方才一直紧闭着,好像是方才刚刚撑开的,那男子手执一只酒盅,朝着他们的方向略施一礼,而后又对着久冀轻笑一下,将那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久冀见人如此,也从那托盘之中,拎了一只茶盅出来,对着那人遥遥一敬,敬后便当着人的面,又将那茶盅径直落在桌上。
其中敷衍之意,也是十分明显了。
可那男子却也不恼,见久冀如此敷衍,也只是又隔空冲人拱了拱手,低了低头,颇有一副赔罪的样子。
只可惜,久冀并不吃他这一套。
只是粗略的冲人做了个拱手的动作,而后便扭头吩咐了阿北。
“关窗!”
阿北早就看着眼前这人不顺眼,如今久冀一声令下,他自是飞快的冲到窗前,一手就挑断了那撑着窗子的细竹竿儿,将那竹窗子“扑腾”一下,便落到了底儿。
那东边那人见久冀如此反应,也是被她逗得乐了一下,而后才叫人又将那窗子落下。
方才久冀出于防备,特意留心了一下,对于这锦云门都不为所动的人物,方才那人便是其中之一。
久冀清楚这八仙楼的说道儿,身份越高者,越居于上位。
所以,这身份一抖出来,久冀首先抬眼看的,便是这三楼上的一众雅间。
可饶是这样,对于这人的面相,她却还只是勉强扫到一眼,只一眼,却莫名觉得熟悉。
而也正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才让久冀对他处处留意。
这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一时之间,久冀是想不起来的,所以这两世之中,久冀与这个人都是不太熟络的。
极可能只是一面之缘。
这种事情,便是最让她头疼的了,久冀对于这种记人记事方面,由为健忘,而此时这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再加上这人当时关窗关的实在太过麻利,久冀猜测,她与这人的相处,此时应已处于最被动的境地。
这人认识久冀,久冀却不认识他。
留心人家那么久,却等到人家都将东西送到家门口儿了,还不知道人家身份到底是谁呢,面对这种情况,久冀对于自己的记性,真实的感到了一种无力感了。
可无力又有何用,就算是人家将窗子拉上去与她坦诚相见,她都想不起来人家是谁啊。
与其纠结这事,不如先想对策。
阿北才刚落了那竹窗,转头正欲询问久冀与那男子的事情,便见自家主子突然到了几步外的门口儿处。
正贴在那门板上,一脸认真的听着外边儿的墙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