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根本就没有反抗，喝下那东西，卫绛香道：“你可真乖。”

不过几息间，苏清鸢身上就已经出现了变化。

她望着蓝枢，亲眼在他瞳孔的倒影中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黑色的头发一根根变成银色，头上冒出两只雪白的狐耳来，眼睛也由琥珀色慢慢转变为翡翠般的碧色。

手中问情剑嗡嗡而鸣，似乎是在响应主人的变化。

苏清鸢突然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对不起。”

对不起，师兄，之后要和你道别了。

对不起，师傅，让你失望了，我果然不是人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活了两辈子，居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烈阳道君深吸口气，不忍再看，眼睛却在泛红。

蓝枢静静望着她。

静宁元君已经先行拔出刀来，高声道：“烈阳道君，我知你不忍心，但是，这个苏清鸢是与我们一向为死敌的妖族女皇之女，不先制伏她，等到她回妖界，就更难以作为了！”

广虚道君心中其实不忍——再怎么说，苏清鸢也是苏景辉的养女了，虽然他不知道当初苏景辉收养还在襁褓里的苏清鸢的原因，但是他内心里，着实不忍心对自己宗门弟子的孩子下手，最起码现在不忍心下手，或者说是不忍心亲自下手。

承平道君这次站在了苏清鸢的对面，道：“虽然我很欣赏苏清鸢的实力，但是，既然是妖族，没有可以宽恕的理由，更何况她还是妖界皇族的出身。”

洛尘到现在还始终不敢相信地望着苏清鸢，上一刻还认为是亲姐姐不洁的证据，下一刻就灰飞烟灭了，甚至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原本对苏清鸢的恶意都成为了笑话，她本不该承受如此。

广虚道君终究祭出了自己的剑，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观念在所有修真界修士的心目中都根深蒂固了，就连苏清鸢一时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只是他还是给出了转圜的余地：“苏清鸢，现在自毁修为，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苏清鸢轻声道：“那还不如让我死。”

静宁元君冷哼一声，手中的剑直直朝着苏清鸢飞去，苏清鸢不躲不闪，几乎是快要刺到苏清鸢身上的时候，兰雪岸才急急拦住，他怒道：“苏清鸢，你就这么不待见你的身份吗？我们妖界皇族出身就那么丢人？”

他虽然知道人族普遍对妖族有敌视，但万万没想到苏清鸢居然也这样。

说来，兰雪岸是真的倒霉。

他之前的时候在玉琼山脉把问情剑送给了苏清鸢，回来就被女皇兰姒婳骂了一顿，又灰溜溜跑出了妖界。

来到人间界，却发现苏清鸢已经在昆仑仙宗了。

自从上一次魔界大举偷袭昆仑仙宗未果后，昆仑仙宗的防卫等级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昆仑仙宗了，兰雪岸根本混不上去，只能眼巴巴在昆仑仙宗外愁了好几个月。

好不容易苏清鸢出门又是去太虚仙宗，太虚仙宗虽然主持比赛，但也因为主持比赛防守得十分严密，他只能干等着。

再后来，苏清鸢好不容易脱离宗门了，身边又带着一个修为莫测的蓝枢。

兰雪岸莫名十分忌惮蓝枢，为了防止蓝枢察觉到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卫绛香的话，他或许根本不会显形。

饶是如此，辛苦找回来的女皇继承人，却口口声声不稀罕这个身份。

兰雪岸见到她躲都不躲攻击，更是头大，他愁眉苦脸拉着苏清鸢：“本少主傻了吧唧就跑出来跟着你，能不能安全回去还是两说，你居然还不稀罕回去？”

静宁元君见到兰雪岸的举止，更是冷笑：“果然是同流合污。”

兰雪岸寒声道：“我们妖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说着，忽然全身膨胀起来，四肢生长，狐耳狐尾生出，化身成一只浑身雪白的真正的上古天狐。

上古天狐口中“嗷呜”一声，叼着苏清鸢就往上飞。

广虚道君喝道：“不要让他们走！”

兰雪岸已经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就在地面上各宗门修士七色的灵力四处乱窜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张开，护住苏清鸢，准备拼死也要逃回妖界。

万万没想到的是，身后什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愕然转头，只见蓝枢白衣飘飘，人已经在他身后，手中乌黑“戒恶”之剑，以一当十。

蓝枢没有回头，冷声道：“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