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不适合待在深宅大院，方玦也注定不会久留凡世。

她本以为避开那些肮脏的是非，她就能和方玦安稳在一起，不曾想是非从来就不肯放过他们。

幸好有他。

***

两日后，清晨。

莺啼娇啭声声，妇人一向有早起的习惯，拿着花洒沿着小径浇灌自己种植的蔬菜，这时候妇人一向只能听到一墙之隔的街道上的吆喝声，今日却不同，隔壁家里养的黄狗狂吠，吵得妇人难受，手一抖，花洒就掉在地上。

身前有人捡了起来，妇人以为是仆从，定晴一看，衣着并不是她家里的仆从能穿的起的，这人还有些熟悉。

“咦，是夫人吗？”妇人一怔，看着那拂尘和这人的白发白须，这才想起来原来是最开始在道宗中劝她让方玦修行的道长。

她顿时警惕起来：“你来做什么？”

道长一顿，默了默道：“我猜师兄一定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妇人眨眨眼睛，只好把人请进小厅里，说是小厅，这里也不过是妇人在这个破旧的小宅中收拾出的明堂的一处，韩笑在那里等候多时，用灵力热了热酒，递给道长，叹道：“你可要我好等啊宋临！”

宋临接过酒，问道：“师兄在凡间过得如何？”

又似笑非笑望着妇人，意有所指道：“我看你过得挺好的。”

他们这种人少势弱的散修往往内部抱团很紧，因此虽然是师兄弟，宋临却没有大宗门里对师长的拘谨。

妇人莫名被宋临那眼神弄得脸一热，她望着宋临白花花的头发和胡子，忍不住道：“你比他大那么多，还叫他师兄？”

韩笑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不懂，我们那里是不看年龄的。而且……”

他拍了拍宋临的肩膀，感叹道：“韩某比宋临大啊。”

“啊？”妇人惊叫出声，狐疑地望着韩笑健硕的身形和硬朗的容貌，心中怀疑他们故意诓她。

宋临深深望着妇人，微微一笑道：“我早就告诉过妇人。凡间的人在努力，最后也顶多是成为王侯将相，百年一过，就会化为一抔黄土。像我，就是学艺不精，才会百岁出头，就已经变成这样，只好留在凡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好苗子。”

宋临那带着惋惜和遗憾的神情实在不像作假，妇人默默听着，又忍不住心想，几十年后等她变得白发苍苍，韩笑会不会还是如今这副模样。

难怪说，凡间与修真界之隔，宛如天堑。

妇人心想，她应该感到开心的，毕竟这也说明以后方玦也会像韩笑这样，大道长存。

可是失落的心情又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不愿意，她不欢喜。

她不想自己和韩笑就像是两条相交的小路一样，在相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后再无交集。

那方，韩笑对宋临道：“韩某在金陵蹲守了半天了，也没见到有什么异样，你确定那个怪物曾经出现在金陵？”

宋临道：“我可以肯定，而且以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降服那个怪物，如果不制止那个怪物的话，恐怕整个金陵城都会……”

后面的话妇人没有听到，她偷偷去找了方玦，方玦现在还在呼呼大睡，但往日里这个时候他已经醒了，妇人没有在意。

她记性还不错，想着之前一直在小院里看韩笑教导韩缺的方式，她垂眸，蹲马步，左手往后掀起，右手指着桌子上一只陶罐，喝道：“变！”

陶罐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妇人还未感到沮丧，就听门外韩笑扬声道：“方玦你人呢？韩某等了你好久了。”

妇人连忙想要收回动作，不妨韩笑动作极快，声音明明还在两重门之外，人已经进入方玦的房间，见到妇人这模样，不由古怪道：“你在做什么？”

“啊！”妇人惊叫出声，脑子一短路，人就跌倒在桌子上。

韩笑来得极快，抱着她腰，无奈道：“怎么一不看着你，你就容易出问题？”

妇人垂眸不语。

韩笑道：“方玦怎么还没有醒？”

放开妇人，自己走到方玦榻前。

“方玦？方玦？！”韩笑毫不留情地用手捏着方玦软软嫩嫩的腮。

方玦却没有任何反应，韩笑这才意识到有古怪。

妇人突然出声道：“他脸上……”

一把抱起方玦，细眉紧紧蹙了起来。韩笑凑过去，发现方玦的脸和脖子上出现了细密的红色疙瘩，个头不小，里面似乎还有脓液。

“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们就知道，不止方玦，大半个金陵城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得了这种古怪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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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一口气写完韩缺这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