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夜你在雾失山想杀了我。”
“我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只要说出那些话，你一定会像一条找到肉骨头的狗一样，露出那种贪婪的神情。”
最后一句，她在他耳侧，轻轻地、轻轻地宛如一片柔羽一般道。
他的心却仿佛被重锤砸的粉碎，粉碎！
心脏处的肌肉不断抽搐，翻滚，血液在逆流。那双眼，那双眼如此美丽又如此冷静；那张唇，如此诱人又如此恶毒。他痛苦地翻过身来，眼睛睁大，瞳孔缩紧，以致于黑暗中那轮清冷明月映入眼帘地猝不及防。
传说中，嫦娥贪图长生，于是别了后羿，从此碧海青天，独自一人在冰轮中淡看这人间花开花落。
可他的母后，甚至连鬼都无法化成，她死的那么淡然，死的那么快乐，以致于没有留下一丝的执念。
他手紧紧抓住自己心口的衣襟，手背用力，青筋起伏狰狞。
他听到自己，宛如垂死般的挣扎声音。
“你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那年那月那日，是否那个少女，也曾像自己一样无助？
忽而一声幽寐轻笑宛如昙花惊艳一刻长夜，那咫尺之隔，丛丛曼陀罗花鬼魅般灼然盛开，刹那间艳网大织。
“你在开玩笑吗？”
“随口编的故事，故意让你放松警惕，你也相信了吗？”
“我的父亲，一生忠诚于他的道侣和爱人。”
“不像你，也不像你的父亲。”
更不像我。
心口绞痛，眼前顿时一片发白，他伸出手，像是要触摸到那轮明月，又像是在抚摸谁的脸颊，意识的最后，身体却突然柔软了起来。
断臂重重落在地上。
对不起，母后，让你失望了。
苏清鸢冷静地看到姬修晕死过去。
她试了试他鼻息，啧，没死，就是失血过多了。
本来想把人除掉，也不知为啥，现在苏清鸢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身边，金背蜂的嗡鸣声让苏清鸢脑壳疼。
飞越山林，离开大队伍后，苏清鸢就放出了一个老朋友。
金黄色的蜜蜂，蜂背上有着黑色的条纹。
就是之前帮助苏清鸢识破贺流霜诡计的金背蜂。
苏清鸢还是隐瞒了江凝心他们一点，她贴在姬修身上的符咒，不只是能变色。
她悄悄加了一味料。
龙吟香。
借着龙吟香，无论姬修逃到哪里，苏清鸢都能轻而易举找到他。
她懒懒伸了个腰身，额上六瓣重兰慢慢从一瓣变为两瓣。
春宫图自动冒了出来，哗啦啦一阵乱翻，天书章三，红鸾慢慢浮现了出来。
原本的那道预言也无声消融。
本命法宝升阶的同时，苏清鸢久久不动的灵力，终于突破了。
大股大股如瀚海般的银色灵力从春宫图涌入筋脉，那一瞬间甚至涨的苏清鸢疼得厉害，这特么是压了三年的灵力了吧！
苏清鸢之前虽然耳聪目明，但是有了灵力之后，她的耳聪目明无疑更上一层楼，于是顺利地感受到另一边另一人的存在。
她转身，微笑。
萧宸。
绯樱下他手中持枪，冷冷站在那里，仿佛僵化成一个石头人。
枪尾红缨翻飞，他猛然出枪，枪尖刺穿一片樱花，直直对着苏清鸢。
破空声。
他赤红着眼睛，怒目圆瞪，唇角倔强的弧度。
“你骗我！！”
委屈、愤怒、难过交织。
苏清鸢向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可是，他是坏人不是吗？”
“你骗我！！”
少年倔强的重复。
“我是利用了你！”苏清鸢忽然沉下脸来，冷淡地注视着他。
她不只是苏清鸢，她还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大能。
被别人这么威胁，苏清鸢也不耐烦了。
即便错的是她，即便无辜的是他。
她冷冷道：“我利用了你又怎么样，你是无辜的，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父母死于魔族之手，我在宗门别无依靠却惹上这么个魔头，谁无辜？！谁不无辜？！”
萧宸同样冷声道：“我们正道修士顶天立地，从来不用这种龌龊手段，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的行为让我恶心至极！！”
“呵！”苏清鸢冷笑，“那你说，我怎么顶天立地，我怎么不龌龊，你让我直接向掌门说这是个魔头，谁会信？你让我和他单挑，谁会死？”
“你那也不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萧宸气得眼睛发红。
苏清鸢冷冷笑道：“不卑鄙，怎么活！？不卑鄙，今天死的是谁？！”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掐死我，但是——”她手中长渊剑锋利的仿佛能够刺穿天际，射出的冷芒宛如她冷酷的话语，“此时此刻，你不能拦我，你也拦不住我！！”
此时此刻，与三长老争斗之中，苏清鸢眼中也有冷芒爆射。
她是当年修真界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女，也是上一世名扬天下的昆仑仙宗震世大能！
昆仑仙宗有秘法，可以强制提升实力一段时间，前提是耗损生命，丧失灵力三年。苏清鸢比试前燃寿三百岁爆发的实力，每一招，每一式，角度之诡异，力道之狠辣，越斗越让三长老心惊不已。
可他却没有资本燃寿。
单论技巧，三长老竟然完全落于下风，如今他赖以支持的，唯有依然比苏清鸢浓郁好几倍的灵力。
一次灵力比拼中，三长老和苏清鸢终于分开，他倒退一步，苏清鸢却退了三步，唇角已有淤血流出。
可是三长老却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落败了。
与这么一个不满百岁的小辈且战且退，他已经败了。
可他身上，却还背负着数位长老的性命！
他冷冷注视着苏清鸢，眼中终于升起了对强者的敬意。
“不愧是当年名声在外让魔界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天才，果然不同凡响！”他重新祭出本命法宝，那是一个造型奇异的冰冷弯镰，死在这法宝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沉声道，“老夫不信，你还能挡住老夫这一招。”
血色魔力顿时从三长老身上暴涨而出，苏清鸢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怕吗？！”
银色灵力疯狂膨胀。
玉清真人忽然瞳孔骤缩：“这是……”
哪怕之前，看到苏清鸢和三长老硬碰硬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震惊过。
蓝枢看着半空中苏清鸢被银色灵力包裹住的身影，眼中罕见地露出一抹惊色，一字一顿道。
“昆仑神剑——九字烈火真诀。”
如果用长渊剑来行此道的话，也可以被称作“长渊神剑——九字烈火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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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之前写这一章的时候激动地晚上睡不着……
姬修不惨谁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