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要逛进这玉器铺,大约是因为弘昼觉着她行头都打扮齐了,唯独这手腕上空空荡荡总觉得缺点什么,身旁女子身为他临时的妻子,怎能如此不体面。这念头一来弘昼便捉着尔晴进了这家玉器铺。
“爷!您瞧瞧这镯子的成色,再听听这翠噹噹的声音。可是全杭州城最上等的翡翠了。您要去别家可都找不到这一模一样的!”
玉器铺老板夸夸其谈,那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褶子。弘昼似乎在听,却又没把心思全放在老板的自夸上,而是瞧着那拘束的人儿,捉起她的手将那镯子戴进了她的手腕上。
“嗯,倒是好看。”他语气悠然,嘴角微微上扬。侧过的脸俊逸潇洒,仿佛多看一眼便会使人沦陷。
尔晴只是傻站着不敢动,伪装成一位娴静温顺的妇人。直到掌心被他紧紧握着,那掌间灼人的温度会让人的心也跟着砰砰乱跳。
“夫人可喜欢?”他笑着问。
“...喜欢...”她不敢说不喜欢。
“既然夫人喜欢,这镯子我便要了。”他终于将目光移开,顿时让尔晴滚烫的双颊能降下点温度来。心如擂鼓,但愿他听不见。
在老板殷切的注目下,弘昼往腰间摸盘了一遍也没见着钱袋。才想起自己的银两全是小果子替他保管,而刚才那一锭元宝便是他身上所有的家当。尔晴看他神色微动,便料想这镯子估计是不能要了。起手便想将镯子从腕上取下。
弘昼眼疾手快,迅速按下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若是敢取下,为夫绝对不放过你!”说着还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旁人眼里这哪是夫妻吵架,分明就是调情。尔晴被他唬的一愣,又老老实实的将镯子戴了回去。只有她清楚男人说的话是真的。这“夫人”当得真是诚惶诚恐。
见尔晴老实了,弘昼满意的取下拇指中的羊脂玉扳指递给老板。口中朗朗说道“这扳指,买下你这铺子都够了。你看,能抵了这镯子不?”
尔晴一瞧那扳指便想起那是皇上以前戴的,上面的纹饰还历历在目。也不知何时送给了和亲王,这油润通透的羊脂玉扳指,可是价值连城。用它抵一个镯子,除非是疯了。连尔晴都能看出这扳指的好坏,那玉器铺的老板更是一眼便知。心想丢了个芝麻捡了个宝贝,高兴都来不及。连连点头同意。那玉扳指也被他早早收了起来就怕客人反悔。
弘昼对这等玩意儿向来毫不在意,没了就再要。反正皇帝哪儿多得是,想要便拿来把玩。可尔晴看着心疼啊,那扳指不仅昂贵,更是皇家的象征。就这么随随便便流落到一个商铺手里,也不知道弘昼是真的疯了还是太想给她买个翡翠镯子。尔晴一寻思,这话有些不对。想给她买镯子?她算那根葱。应该就是那王爷玩疯了才对。
出了玉器铺,尔晴一路都在想办法要回那玉扳指。而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前方男子的不注意偷偷溜走。这样想着她也便这样做了。留下弘昼一人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慌慌张张的四处寻她。
“掌柜的!那玉扳指你不能要!这镯子还你,扳指给我!”
一只翡翠镯递到掌柜眼前,谁知那收了扳指的掌柜早已变了眼色。此刻哪还看的上那普普通通的翡翠镯,嗤笑一声,立马唤来底下的活计打发尔晴出去。“走走走!你相公都买下这只镯了,你就别来扫你相公的兴了。妇人就是小家子气!”
呵?小家子气?尔晴只觉他的话好笑,明明死到临头,却还在做着发财梦。“我问你要回扳指,是为了救你。若是你不怕砍头,你大可留着那扳指。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等!”掌柜呼下那些想要把尔晴赶出店的伙计,倒不是因为他听信了尔晴的话。而是她觉得这小妮子胆量不小居然敢上门闹事,转而改口“咒我呢?老子的外甥可是在京城里当差的!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会放过你。小的们!给我打!”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玉扳指里面刻着什么!”她说的不慌不忙,见几个壮汉朝她走去也是稳稳站着。那凌人的气势绝非普通的妇人,当下,那胖掌柜还真有些被她说的慌了。从层层包裹的绢帕里拿出那枚玉扳指,毫无杂质的白在烛火下无比通透,举起扳指对着烛火一探照,只见里面明晃晃的刻着一个名字。
“弘....弘.....”
“住嘴!这名字岂是你配叫的?!”
一见那名字已让掌柜吓得浑身哆嗦,再加尔晴这一喝,掌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带那些个壮汉也不明所以的统统跪下。只听掌柜的一个劲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这下不仅要回了扳指,连那镯子都不用还了。此刻正稳稳的戴在尔晴腕上,沉沉的仿佛一颗定下的心。
弘昼再见到她时,只见她满面笑意的站在人群中央。也不知为什么就是那普普通通的笑,像是能摄人心魄一般。他推开人群,冲上前将她紧紧环住,耳边的低语如委屈的哀求“你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再找不到你,本王就要去衙门报官了!”
“奴婢不是好好的嘛,王....相公不必担心。”
既然他要演一对夫妻,那她就陪着他演好这一晚。手里悄悄将那枚扳指放进他的衣兜里,也不知怎的,腕上的翡翠镯竟碰到了他腰间束带上的玉扣。轻轻的一声翠响,似乎有谁的心也跟着动了。想必是月老在七夕太忙,才将红线缠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