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草里摸鱼捉虾,捉到的都是些小鱼。但不知是她会捉,还是她的手气好,同是在水草里摸鱼,她时常就会捉到几尾拇指大的鲤鱼。这在伙伴的眼里,这小鲤鱼却大得不得了了,欣佩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她的身上。小鲤鱼放入玻璃瓶里,马上占据了显要的位置。
望着鲤鱼在玻璃瓶里艳艳的红,雪悠的睫毛也扑闪扑闪出一道道红光来。
一回摸鱼,她竟然摸出了一条水蛇。
其他小伙伴吓得飞跑,她却拍打着水蛇的头,怪道,“坏蛋,把我们的鱼都吓跑了。”
道罢,才不慌不忙地将水蛇丢到水中央。
她的胆子比伙伴的都大。
离家不远外,有一片坟场。那里草木青青,却又充满神秘的阴森。伙伴的目光望着坟场,一半是害怕,一半又是渴望,希望去那里玩玩,识识芦山真面目。
没人敢带去,她敢。
她就像一个女将军似的,带着一群小伙伴冲锋到坟场。也许是坟场到的人少,那里的野花便开得特别的热烈、艳丽。鸟儿的歌声,也格外宛啭、动听。
听着鸟歌,雪悠的嘴上也禁不住哼出曲儿来。
小镇本就不大,她家周围的地方也不宽阔。但在她童年的目光里,这一小片天地,就形同她梦中的世界。她为周围的景物命名。恐怖的坟场被她命名为绿色宫殿,濑溪河段是她护城河,盛开野花的山岗是她的白玫瑰花园……
她喜欢白玫瑰。
虽然那片山岗并没有玫瑰,她却以自己的意志去构筑它。
白玫瑰的纯洁,一旦在她心中盛开,她容不得这个世界有半点的瑕疵。同班的一个男同学欺负女同学,她就忘记自己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在别人都敢怒不敢言的情况下,她抓起小板凳就砸向那恶男生的头,将恶男生砸得抱头鼠窜。
然而,雪悠的童年,并非都是诗情画意。
这不得不提到她的父母。
她父亲是个矿工。她母亲是老三届,初中刚毕业,不到十五岁,就上山到了一个林场当了知青。后来经人介绍,她父母相亲相爱,结婚生下了她。可她父亲仍在矿上工作,她母亲仍在林场,两地相隔很远,无法居住在一起。她自小就被送到外婆家,跟着外婆生活。每月父母才来看她一回。每回来看她,母亲都是抱着她哭泣。
离别的时候,更是哭得泪如雨下,不像人形。
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她只能以哭声送母亲一路。母亲在父亲的搀扶下,三步一回头。
父亲挺帅。可她看到父亲电线杆一样的身子,是那么弱不禁风,根本不能为母亲遮风挡雨似的。
到了某个路口,父母又得分别。
她不知道父母分别的时候,是如何的心如刀割。她只知道,父母分别之后,母亲又得独自走长长的山路,回到林场去。
在她的眼里,那长长的山路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遥远。阴森森的林子里,是否会跳出妖魅鬼魈?
外婆给她讲的故事,林子里就是藏着妖啊魅的。
谁来保护母亲?
她突然想到了小狗狗。
听说狗能舍身护主,她就嚷着要养小狗。
第一只小狗是只小京叭。
为了让小京叭快点长大,她悄悄把蛋黄给小狗吃,自己只吃蛋白。一只鸡蛋,她吃一半,小狗吃一半。
夜里抱着小狗睡,她在梦里就梦到小狗飞到母亲的身边,然后一路陪母亲回家。
小狗会飞。
在她的梦里,小京叭成了无所不能的英雄。
这样的梦,雪悠到底做了多少遍,恐怕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但很显然,二十多年之后,当她看了日本的动漫片《犬夜叉》之后,潜藏在她生命里的小狗狗,便变成了雪白的牧羊犬,欢天喜地地飞入了她的长篇玄幻小说《驱魔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