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说实话,我想去,我这五十多年活得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可到了今天才算活明白了,而且最近我做梦,总是梦见那些佛啊,菩萨啊,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不过我就是放心不下那娘儿仨,您说这一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还有我那妹妹,后半生该怎么办呢,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你啊,是个热心肠的人,别管怎么说,这一点还是很像个男人的,不过我也说了,你放心,老天爷饿不死他们,做你该做的事,既然想放下,就干脆都放下吧,一了百了,做个出家人好好修行,也算给你前面做的事还债了,到时候别忘了给你那妹夫多念念经。”
“哎,您看您,又拿我取笑了。”
“哎,这怎么是取笑,这是你应该做的,你放心,一会儿咱就进屋把话说开了,你媳妇那,我们来劝她。”
小三儿虽说是同意自己父亲的看法,但心里一直在打鼓,这哪有劝人家出家的,这不明摆着拆散一家人吗,可事情却并非他想的那样,话刚说完,坐地炮就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还说以后孩子大了成人了,自己也要出家去当尼姑,给之前的自己还债。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大家谁都没想到,就这样,张二嘎子顺利的进了大悲院开始修行,他媳妇坐地炮经爷爷在二商局的朋友介绍,分配到了河西区副食品公司,在下属的一个酱货厅子做了售货员,从工作的第一天开始,就非常踏实,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大家也都对这个人开始另眼相看,至于坐地炮这个名字,再没人提起了。
经过半年的考验和审查,六五年的年底,张二嘎子正式落发出家做了一名僧人,法号缘会,真真正正成了出家的和尚,剃度的那天,他媳妇作为他唯一在场的亲人给他做了鉴证,场面虽不算热闹,却也算得开心,至此,张二嘎子,不,该叫他缘会和尚,终于如愿以偿,也实现了对前人的承诺。
时间过得非常快,一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刚好是一九六六年,中华大地掀起了一股势不可挡的运动浪潮,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在这一年爆发了,而令人们万万没有想到也永远铭刻于人心的是,这一场旷日持久,持续了整整十年的浩劫,让这个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古国险些毁于一旦,腥风血雨遍及全国的每一个角落,而在这场暴风雨中的人们,也同样如枯枝残叶般,飘零欲坠。
我讲的这段故事,与政治立场无关,所以,在文革中的那些细节,我们在本文中并不熬述,本身这些事,与神鬼怪谈的故事也并不相关,我便不在这些地方加以笔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场运动中,爷爷一家人没有受到牵连,大伯胜平和我父亲孝义,都平安的度过了初中生活,进入了高中,两个人仍旧就读于佟楼中学的高中部,一家人过得十分简朴也十分低调,在爷爷这样一位室外高人的眼中,政治运动并非生活的中心,也并不去过多关心,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