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老提起筷子，伸手夹了几口菜，摇头：“要我说，还是当年花不尔给了她太多自由，搞得这女人整日里围着落月教转，忘了自己身为女人该尽的本分。如今自己引火上身，石长老自然不会再管她。”

秦师爷有些吃惊道：“石长老原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么？”

吴长老又饮了一杯酒，想了想才道：“这事儿说来也有些奇怪，从前石雨蝶闹出的事，她爹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在他女婿花不尔面前始终有些抬不起头，如今花不尔死了，他外孙当了苗王，他便再也不管这个女儿在外边闹出什么动静，自己安心含饴弄孙，悠哉得很。”

我一听这话，立时觉得此事有蹊跷，倒是那秦师爷，颇为贴心的又再问了一个问题：“那以您看，石长老，最近状态有些奇怪？”

吴长老不疑有他：“可不是，从前他最爱鼓捣些古董字画一类的玩意儿，如今也不弄这些了，专心在处理城内事物上辅佐花屠，一天到晚连苗王城大门都不出，规矩得很。”

叶岚这厢虽始终安静陪酒，听到这，也有些忍不住插嘴道：“这样看来，石长老是放弃这个女儿了？”

吴长老刚想举杯饮酒的手一顿，看着叶岚，用一只眼睛觑着他，有些狐疑道：“你问这干嘛？”

叶岚一听这话，忙以扇掩面，露出一双眼冲吴长老眨眼，扮出一副无辜之极眼神：“奴家只是好奇罢了。”

这秦师爷见状，忙将话头接了过去：“青楼女子，没什么见识，少有能见到苗王城的人，吴长老莫见怪。”

吴长老这才将狐疑的眼神收回，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安心做你事，赏钱少不了你的。”

叶岚忙点头道：“知道了。”

秦师爷道：“那石长老可曾提过关于前任苗王之死的事情？”

吴长老又饮下一杯酒，道：“谁知道呢，花不尔死的前几日他是有些神经兮兮，还不是因为那几个中原来的小屁孩儿，花不尔竟想要通过他们向蝶母施压，想得倒天真。”

吴长老说罢嗤笑一声，顺手拉过叶岚的手在自己手心摩擦：“他们一来倒搞得石惊天整日里疑神疑鬼。他死了到好，如今花屠即位，石惊天便是苗王城第一把手，咱哥几个的好日子也要来了……凤姑娘这双手怎么好似有些糙。”

叶岚没想到这老色鬼喝多了酒便开始生冷不忌。一双手收回来也不是，任凭对方吃豆腐自己也别扭，一张脸上可谓五味杂陈，精彩极了。

他只好打呵呵道：“平日里练琴练的，老爷休要嘲笑奴家。”

秦师爷看了一眼吴长老手上叶岚那只被当作面粉团子捏圆搓扁的手，皱着眉，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说这些烦心之事，咱们还是聊些轻松的话题，据说尊夫人这几日不在家，吴长老你可算是能歇一口气了吧。”

吴长老听说，顿时脸上愁云密布，长叹一声：“那娘们管的太多，女子本就应该相夫教子，恪尽职守，要不是因为她手中的蛊，我早就……哎，不提了，喝酒！”

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

酒酣耳热之时，那吴长老一张老脸喝得通红，一双眼睛不知怎的又眯上了我，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看了一眼叶岚，见他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只好老大不情愿的挪步过去：“老爷有什么吩咐？”

吴长老将自己的杯子盛满酒，举到我面前，道：“小丫头，想喝么？”

喝个鬼。

我立时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想。”

吴长老眉头一皱，脸色刹时垮了下来，抬手准备一巴掌扇我脸上。

眼见那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招呼，我心中厌恶，却又不能躲闪，正在这时，那秦师爷一手拉住吴长老的手，微微皱眉道：“石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吴长老见秦师爷伸手来拦，也不好直接扫了对方面子，便笑道：“这小丫头不识抬举，本长老准备给她一个教训，好让她知道知道，应该怎么接客。”

叶岚慌忙冲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道：“石长老，也不知瑶儿哪里惹怒了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见怪，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就多担待担待。”

石长老这才道：“那也行，让这小丫头把这杯酒饮下，我便既往不咎。”

说罢，便将酒杯放在桌上，冲我一笑。

看样子今日这杯酒是逃不过去了，虽然恶心之极，我叹口气，正准备起身将那杯酒接过。

这时候，包间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一个人大笑着走了进来。

“吴长老莫要见怪，衙门公务繁忙，我方才回去处理一了一趟事务，这才匆匆赶来，秦某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