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那是她想要赎身无法,我悄悄给她想的脱身的法子。”
“京城才女陆小小?”
“他情郎是个落魄秀才,没钱给她那贪财老爹下聘,我从中帮忙。”
“洛阳凤栖梧?”
“这个是真的,只是她一早就发现我的女子身份,可惜我不喜欢女子,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问到最后,厉星儿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有些丧气的坐在我身边:“你出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是女子喜欢上你,就没有喜欢的男子?”
我一愣,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再回头看厉星儿灼灼的双眼,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天下喜欢断袖的男子也不少,只是,我又不是男子。”
她好奇道:“那你为何一定要以男装行走江湖,换回女子不好么?”
我一愣,似乎一出维摩山,我便习惯男装示人,仿佛那是一个乌龟壳,我将柔软的自己藏在里边,便能够百毒不侵,金刚不坏。
我轻轻的摇摇头:“假面如果戴的太久,那便和脸粘在一起,要取下来,便是面目全非,鲜血长流。”
她看着我:“那你快乐么?”
我笑道:“被人当做男子,有时候很有趣,又时候很麻烦,可是这才精彩不是么?”
她摇摇头:“我其实挺希望能像男儿那样潇洒,心中也曾有过关于江湖的梦。”
我道:“我从前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发现,不管男子女子,都有需要苦恼的事情,所以后来我也不再纠结,只做自己就好。”
她点点头,这姑娘从来没发现自己何其幸运,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世家之中,又有疼爱自己的兄长,连婚约这样大的事都让她来去自如。
也许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她会明白,身边有这样多爱她的人,愿意呵护她这一份难得的天真。
她说:“我同兄长说我要回去,兄长说会重新帮我物色青年才俊,我想,他若能有你一半好就满足了。”
我有些愧疚道:“我不够好,真的,有朝一日,你会发现,有些人对你,才是真正的好。”
她好奇道:“什么是真正的好。”
我想了想,道:“他从头到脚只有一条命值钱,但他却愿意用这条命,化作尘土,铺在你鲜花盛放的道路之下,任你肆意踏过,而他不曾后悔。”
“在你面前,他可以卑微到尘土里,可是因为你,他却又能伟大到坚不可摧。”
厉星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这两日似乎是清减了些,原本圆圆的带着酒窝的脸瘦下来许多,显露出尖尖的小下巴,整个人看上去一瞬间长大了许多。
大约成长便是如此的,总会经历一些伤害,这才能学会取舍。
她走的时候十分干脆,骑在一匹青骢马上,一身大红的的衣裙翻飞,似乎还是那个厉星儿,又似乎已经不是她了。
就在我以为她就要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之时,她忽然素手一翻,一勒马缰绳,马头顿时调转回来,踢踢踏踏的走回我身边。
我有些莫名,她骄傲的在马上俯视我,忽然,绽出一个笑来,像是春回大地一般的温暖和煦,却又充满着迷人的蓬勃生机。
她从马上轻轻弯下身,凑在我耳边道:“这样看着,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你,但是,我会学着不再喜欢你,直到有一天,真正找到爱我的人。”
我看着她身后依旧如山一般沉默高大的阿衡,也轻轻笑了:“希望你能真如你所言那样。”
她哼了一声,头发一甩,长鞭轻扬,抽打在马身上,“驾——”
“你等着我有一日回来找你——”她明亮清脆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策马扬起的尘埃之中。
我看着她逐渐远去,轻轻叹了一声:“我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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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星儿走后,又过了两日,城中元宵节走尸事件的风波刚刚平息,中原武林之中关于落月教的传言更是喧嚣尘上,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都在猜测是否下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家门派。
这走尸伤人的事件发生,一点规律也没有,一时之间也很难下手调查,就连厉星云的南烟阁暗哨,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调查清楚,是以这情报,更显得重要。
我曾就此事寄希望于小师叔的传声蛊,哪知道小师叔颇为遗憾的同我说:“传声蛊,本就从未主动响过,历来都是那人单方面联系我,如今他一走数月,半分消息也没有,我也是无可奈何。”
这可难办了,若是没有玄魑提供消息,我们再入湘西也是白搭,根本连从何查起都不知道。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这时候,竟然有一个人主动送上门,简直无异于雪中送炭。
而此人,我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