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苍城之中人头攒动,来自各方的武林人士纷纷聚集于此,那苍玄派更是张灯结彩,展现出青楼名妓才有的专业素质来欢迎着从四方来此赴会的江湖人士。
江月白在苍玄派门口设了一个舞台,用作大会致辞的地方,这四周则划分出几处观礼台,用以给那些手持英雄帖的大门派观礼,而台下则是一些闲散小派,乌合之众前来凑一凑热闹之人。
大会于午时正式开始,江月白仍旧穿着他那件月白色道袍,一副大病初愈孤寡无助的长者形象。
“感谢各位英雄今日莅临我苍玄派参加武林大会,江月白在此先谢过各位还愿意卖贫道这分薄面,内心实在感激。”说至此处,他似乎仍有些气虚,顿了一顿。
峨眉派的静空师太忙道:“一白道长不必自谦,我们今日到此,皆是因听闻魔教近日又开始频繁活动,甚至残杀中原正派人士,急于想向道长求证才来此地集会。”
那净空师太是个开口便见胆的直性子,一柄紫莲拂尘使得出神入化,曾以一己之力斗败关中七怪,是这强者如云的武林之中少有的女性高手。
江月白听闻此话,苦笑道:“净空师太说得不错,今日请诸位到鄙派的确是为了两桩事:其一,苗疆魔教再出江湖,残杀我座下大弟子冯桑梓与二弟子晏怀丰;其二,魔教近日动作频繁,恐怕是记恨当年中原武林相助朝廷参与苗疆战事,最终导致魔圣花相群自戕谢罪一事,如今只怕想要蓄谋报复,卷土重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两件大事如一块大石压在我心头数日,江月白年事已高,不能为两位爱徒报仇,但望能在武林大会之上选出一位贤能之士带领中原武林,讨伐湘西魔教,为我死去的两位爱徒报仇。”
他这话说得义正辞严,在座之中有不少门派参与过当年苗疆战事,自然记得当年战事之惨烈,伤亡之惨重,但也有不少人记得那惊才绝艳的“空灵一剑”剑灵庄庄主萧成忆的悲惨下场,一时之间竟无人答话。
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人朗声对江月白道:“一白道长,你口口声声说魔教杀了你徒弟,蓄意报复中原武林,你可有证据?”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倒也道出在场之人的疑惑,毕竟没有谁愿意为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去捅溆水之滨这么一个马蜂窝。都希望给他们的行动找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作为理由,好显示他们乃正义之师。
江月白此人涵养极好,一听此话来者不善,也温和笑道:“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不妨站出来讲话,让大伙看看真容如何?”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延伸至一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身边,此人相貌普通,衣着普通,乍一看去就是万千人群之中最容易被遗忘的存在。
那人见众人望向他,一时有些胆怯,但也强打精神,弯腰拱手道:“凌空派,墨归离。望指教。”他腰弯的很低,头低的很深,但我猜,他此刻一定是笑着的。
无名小派,无名小卒,此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泯然众人的标志。众人便不再深究,目光转回台上。
我不禁暗自好笑,这人倒是一来就将真实身份抖落了出来,凌同零,零空,皆为虚无。墨者,玄色也,鬼离则为魑,倒是头一回见到出来闹事还这么嚣张之人。
简直仿佛这中原武林庄正严肃的武林大会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场所,他自在潇洒来去一场,连姓名都不必隐瞒。
那江月白见自己被人当众质疑,倒也不恼,极其心平气和的同众人解释道:“我大弟子是在湘西境内去调查魔教踪迹途中被害,此事毋庸置疑。而二徒弟,则于三日前被害。而他的致死原因,正是苗疆蛊毒,吸髓蛊。”
说罢便是两声击掌,让几名弟子将晏怀丰的尸首抬了上来。众人便凑拢去看,只见晏怀丰尸体的头顶有一一指来宽的血窟窿,这窟窿边缘还泛着青幽的绿色。
江月白命人将早已备好的酒当头淋下,果然看到那青色的边缘开始蠢蠢欲动,挣扎无果最终归于沉寂。
那悟德和尚一见这伤口便道:“阿弥陀佛,这伤口的确是当年苗疆一战之时,魔教惯用的蛊,只是此蛊寻常可得,所以近几年中原武林也渐渐有人从苗裔手中购得此蛊,恕老衲直言,若要以此定罪,确实有些勉强。”
江月白道:“不错,但是我二徒弟晏怀丰武功不俗,寻常武林中人若要杀他,必得竭尽全力,而一个人竭尽全力所用的,必定是最习惯最熟练的招式和方法,这样看来,仍旧是魔教中人的嫌疑最大。”
这悟德和尚一向与人为善,又为人木讷,少有机辩之言,在口舌之上一向不善与人相争,听江月白这番诡辩,顿时一愣,只得道:“确实如此。”
江月白则继续道:“况且我大徒弟确实惨死在湘西境内,而其死时仍尚且在调查湘西异动之事,难道不能算证据?”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
“若是冯桑梓没死,此事又当如何说?”有一人朗声说道。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仍是刚才那身着黑衣的凌空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