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星云将佩剑收回鞘中,冲叶岚道:“你若是想堂堂正正战一场,我随时奉陪。”
叶岚顿时丧气道:“不带这么恃强凌弱的啊。”
厉星云抽开八仙桌最后一张条凳,坐了下来,道:“我可以不用手。”
叶岚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些什么,道:“比什么比,你忘了,你可是曾输给过我的?”
厉星云那秀白的脸上,忽然浮起一层诡异的红色,他冲叶岚愠怒道:“那是你耍赖!”
叶岚自觉扳回一局,得意道:“那你也是输了。”
厉星云自小受的都是君子慎言的教育,哪里辩得过叶岚这个小滑头,那宝剑正要再次出鞘,忙被我一掌按下,对他道:“厉兄怎么来得这样早,厉姑娘和阿衡呢?”
厉星云这才放下佩剑,冲我们道:“星儿自这一趟出门,安分不少,近几日练功很勤,阿衡在家中陪练给他喂招。”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那扈飞扬……?”
厉星云抬头看了一眼叶岚,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有些来气,但见我一脸真挚的模样,只好开口道:“我将南烟阁下面一个作为情报机构暗桩的妓……酒楼交给了她打理。”
叶岚一听,大笑道:“妙极妙极,这果然是如今扈飞扬最好的去处。”
我听说扈飞扬已经有了着落,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便顺道将小师叔又失踪了这件事告诉了厉星云。
厉星云听闻此事,神色顿时严峻许多,我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厉星云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我道:“此前你曾向我打探过陆之曼此人,你可记得?”
我点点头,却有此事,当日我从扈飞扬口中问到陆之曼这个名字,却死活想不起此人在江湖上是否出现过,便只好寄希望于南烟阁的卷宗。
厉星云道:“此人并非武林中人,是以我多费了些心思去打探,终于在当年武林与湘西苗裔一战中找到关于此人的记录。”
我一听此话,心头不禁一阵打鼓:此人竟然与苗疆扯上了联系!
厉星云继续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那本《湘西编年录》中记载的当时被斩的贪官与知州的姓名么?”
我脑中只记得冯淮生的名字,刚要出口,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冲口而出道:“冯淮生、冯素素、冯桑梓,他们不会……”
厉星云道:“没错,冯淮生正是冯素素与冯桑梓的父亲。”
我一脸吃惊望向萧云枫,他此刻脸上十分镇静,似乎早就知道此事,我道:“难怪师娘从小对小云枫那样好。原来因为冯淮生导致萧家灭门这事,师娘一早便知,从前师父曾说师娘是因家道中落流落江湖,我便不好意思追问,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层关系。”
叶岚道:“我说师娘那通身气派非江湖女子能比,原来是因她本就是官家小姐。”
厉星云淡淡道:“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那被斩的一十三名贪官之中,正是有人,名叫陆之曼。”
难怪当日扈飞扬提及陆之曼此名时,我曾觉得熟悉,原来我在那本《湘西编年录》里看过那个名字!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没死,所以并不曾十分留意。
只可恨当初在莫邪峰之上遇到雪崩,我身上许多东西都在那场雪崩之中遗失,其中便包括那本《湘西编年录》。若是那书还在,我便可在那本书册之中翻到陆之曼的画像。
我一愣,立时反驳道:“此人早在十多年前便身故了,况且他身为官场中人,半点武功不会,怎么可能是当夜在苍玄派用飞镖杀死晏怀丰的人呢?”
厉星云摇摇头道:“南烟阁七十二暗哨接连三日不眠不休探听到的情报是,此人远离朝堂之后,很快便混迹于江湖之中,最初剃了渡拜入少林,法号空净,学了一身少林功夫,只可惜好景不长,此人劣习难改,竟伙同俗家弟子在少林境地聚众赌博被人逐出师门。还俗之后也不知得了怎样的机缘巧合,竟拜入了苍玄门下,化名陆远空,师从一白道长,只是此人在一次远赴江北的行动之中失足掉入江中,自此音信全无。”
我道:“难怪晏怀丰要如此包庇此人,两人原来曾是师兄弟,只怕二人在派内狼狈为奸专干些欺负弱小之事。只是他既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江水淹死?”
厉星云道:“他一个半路出家的文弱书生,能够习得多厉害的功夫。所以你方才说那日在苍玄派中暗杀晏怀丰的是一绝世高手,我便觉得,此人多半不是陆之曼。”
厉星云道:“如今的情况下,唯一的解释是,陆之曼并没有死,而是想方设法逃了出来,仍想要向苗疆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冯桑梓之死,激起武林之中对苗疆的愤怒,再次引发大战。而他暗中潜伏,利用手中钱财□□,那杀掉晏怀丰的人,就是杀手榜第一杀手朔风。”
我摇摇头:“这件事说不太通。”
厉星云道:“为何?”
我想了想道:“若我是陆之曼,好容易死里逃生隐姓埋名,又多番洗白自己身份,最后甚至假死避世,自然是能多低调便多低调,主动□□的事,绝对做不出来。除非——我的底被某人所知并以此来威胁我,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
厉星云听我这样分析,道:“若这样说来,必定有一人先以此事威胁陆之曼,这人会是谁呢?”
我看了看桌上烫金的英雄帖,笑道:“此次武林大会本来预备商讨对付谁,那便是谁。”
厉星云道:“你是说——苗疆之人?”
我点头。
厉星云道:“可是,会是谁呢?”
我脑中浮现一个人来,便胸有成竹地冲厉星云笑道:“有一人或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