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跟着永昌,捕鱼、生火、烤鱼,象一个乖巧的小尾巴。
金绣小姐失忆后变成了个哑巴?要是那样,岂不是可惜了?!
这些日子,烤鱼为食的生活已经耗尽了永昌对食物的热情,偶尔在草丛中找到小丛蘑菇,或者抓到掉落树下的飞鸟,那才是令人激动的时刻。
没有食盐,没有调料,也许,变成“白毛女”、“白毛”男的日子即将到来了吧。
夏去秋来,草木荣枯。
几个月下来永昌虽然身体恢复利索,状态全满,甚至感觉比以前的小身板还要结实,可他也失去了探索谷底的热情。
就这么一个几乎可以一目了然的小山谷,已经没有多少隐藏的秘密了。
树林被他列为禁地,经年积累的枯枝,踏进去就是一步一个陷阱。他不想折在这里被串在树枝上,看着自己血流干,慢慢等死变成肉干。
那样对自己太残忍,不好玩,不是他期待的人生结局。
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醉死梦乡。
偶尔,树林边生长的酒瓶树是他觅食的目标,据说这是猴面包树的近亲,树干内有大量的水分,内存大量淀粉,挖出来磨粉也可以做面包。
不过就他那把小匕首,实在不是趁手的工具。连个锅子也没有,粥做不了,更别说面包了。
割去周边的枯草,使得他们的宿营地开阔了许多,直通湖边。只要不下雨,那堆火种就一直保持着阴燃状态,也许雨季即将过去,下雨的时候不多,日渐稀少。
火山湖中大概也没有什么危险,在里边经常游泳,除了好像永远不知道害怕的小鱼,别的还真没有发现。
这令他沮丧,这样的生活,太单调了。
闲下来的时候,他就给金绣讲些笑话或者自己编故事,引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然后,他就会变得呆呆傻傻。思念如刀,切割到他的灵魂深处。
有时候,永昌漂浮在湖水里,裸泳是肆无忌惮,反正连来偷窥的母蚊子都没有一只,就是金绣也躲得远远的。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失忆的人,不会失去羞耻感。
前些时照顾她吃喝拉撒,换衣洗身早看光了。
他只当是自己的小姐姐,倒也没有什么邪念,现吃不行,那是不道德滴。
他的身体现在就象一座火山,可能吸收了太多的血肉,能量充足,激情澎湃,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所以吃饱喝足之余,不是绕湖奔跑,就是下水畅游。
只有清凉的湖水,可以抚平心灵的痛楚,涤荡可以令他走火入魔的火气。
仰望天空,这是永昌现在做得最多的动作,地方狭小,可不就坐井观天嘛。
躺在湖中央,他看着,纯净的天空,陡峭的山谷,群鸟在上空盘旋,一道黑烟冲霄而上,壮观啊,悲怆而凄美。
慢来,这莫不是,着火了......
天干物燥,阴燃的火堆大概有炭块爆裂,溅出的火星点着了草丛或者枯。
现在就是利剑落下,末日到来的日子吧?
大火炉,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大火炉中间,还以为生活在美丽而寂寞的天堂,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在这个火山湖中,被煮成一锅人肉鱼汤。
温水煮青蛙的滋味,绝不会令人愉快。
永昌此刻,没有恐惧,没有悲伤。结局如果早已注定,何必再和命运抗争,就让烈火熊熊烧起吧,我就在这烈火中,化成烟尘,化做轻风。
然后我,还是我,一阵风,来自虚空,归于乌有。
大火肆虐着,自宿营地向四周蔓延,热浪蒸腾。湖面刮过一阵风,吹向树林,助长了烈火的气焰,火龙扫过草地直向湖边扫来,撩起的火舌将树木点化成一个个巨大的火把,“噼啪“炸响。
烈焰滔滔,仿佛有毁天灭地之势。
曾经,他非常喜欢火。
点火,观火,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是刀耕火种时代就遗传下来的生命基因。
火代表着收获,代表着食物,代表财富和权力。
秋去冬来时候,点燃田埂上干枯的草丛,看烈焰卷过枯草,火光驱散寒流,无尽暖意,流淌在心间,那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可比大年夜放烟花。
不过现在,火是死神的召唤,灿烂,辉煌,让人迷失,沉沦,直至毁灭。
永昌游回岸边,穿上衣服,迎着烈焰,当风而立。
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飘飘然如羽化成仙。
反正在这个绝地,无处可逃,被烤熟只是或早或晚。不如来个痛快,带着尊严浴火飞升。
如此壮观的场面,可算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