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见了,就穿过马路,缓步走近永昌,说道:“伙计,怎么回事啊?”
向小流浪者发问的这个孩子同永昌年龄相仿,但样子十分古怪,永昌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长着一个狮头鼻,额头扁平,其貌不扬,像他这样邋遢的少年到处都是,偏偏他又摆出一副十足的成年人派头。
就年龄而言,他个子偏矮,一副罗圈腿,敏锐的小眼睛怪怪的,帽子十分潇洒地扣在头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要不是戴的人自有一套妙法,帽子保准经常掉下来,他时不时地猛一摆头,帽子便重新回到老地方去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成年人的上衣,差点儿拖到脚后跟,袖口往胳臂上挽了一半,以便让两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看样子是为了能把手插进口袋里去,事实也是如此。
他整个是一个派头十足、装模作样的小乞丐,一副小身板却穿着一双高帮马靴。
“伙计,怎么回事啊?”这个小癞痢对永昌说道。
“我饿极了,又累得要死,”永昌回答时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我走了很远的路,七天以来我一直在走。”
“走了七天。”小癞痢叫了起来,“喔,我知道了,是铁嘴的命令吧?不过,”他见永昌显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便又接着说,“我的好伙计,恐怕你还不知道铁嘴是怎么回事吧。”
永昌温驯地回答,他早就听说有人管鸟的嘴巴叫铁嘴。
“瞧瞧,有多嫩。”小癞痢大叫一声,“铁嘴就是巡捕”
“你想吃东西,我包下了。我手头也不宽裕——只有一个铜板,不过,管他呢,我请客了,站起来吧。起步走。”
小癞痢扶着永昌站起来,一块儿来到附近的一家杂货店,在那里买了好些熟肉和一包白面馒头。
小癞痢露了一手,他把馒头扯开,然后把猪头肉塞进去,这样肉既保持了新鲜,又不会沾上灰尘。
小癞痢把面包往胳肢窝下边一夹,领着永昌拐进一家小酒馆,到里边找了一间僻静的酒室。
接着,小癞痢叫了一罐啤酒,永昌在新朋友的邀请下,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吃的过程中,陌生少年的目光十分专注,时不时地落到他身上。
小癞痢见永昌终于吃好了,便问道,“找到住处了没有?”
“还没哩。”
“钱呢?”
“没有。”
古怪的少年吹了一声口哨,尽力摆脱肥大衣袖的牵绊,把手插进口袋里。
小癞痢说道,“我琢磨你今儿晚上还想找个地方睡觉,是不是?”
“是啊,自从我离开家乡以来,就没睡过安稳觉。”
“你也别为这点小事揉眼睛了,”小癞痢说道,“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一个子儿也不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