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算账(2 / 2)

被打击到了的沈医生有些颓然地盯着关了火但已经抢救无效的黑了底的荷包蛋,心道自己这究竟为了什么?为了和一个随时可能回来的人共进晚餐?

其实最不浪费劳动力的方式是问下白轩萧靖天究竟什么情况,等确定他是否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再算准了时间在厨房忙碌着,斩获一段其乐融融的回忆。可就是一刻都不能等了,非要将那呼之欲出的感情落到实处,默默为他做着微不足道的小事,方能平息心中嘈杂。

然而沈墨没料到的是,当他关了脱排油烟机打开厨房移门时,恰巧听到电子锁的咔嚓声。骤然被推开的门后头,进来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感应灯亮起时,那眼中一簇火,烧得人蒙头转向。

沈墨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跑过去剥下他湿透的外套塞衣篓里。翻出拖鞋给他,才发现他从鞋子湿到了袜子。把人按沙发上,一地的脚印。找了块毛巾盖他头上让他自己擦,又拿了块毛巾脱了他袜子给他擦脚。擦干了顺手摸了下他脚底,凉凉的。给他搓了搓脚心,又觉得还是该打盆水泡脚驱寒。站起身才想起他是全身都湿透了,冲他房里找了干净衣物塞他手里,就把他往浴室推。

开了浴霸和暖风,赶紧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索性粥还温着,黑了底的鸡蛋还是算了,这黄瓜腌得太咸,干脆再弄几根……

刚打开冰箱,一只手就从背后伸过来,“啪”地把冰箱门合上了。

沈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扳过身子压在冰箱上。整个身子覆盖上来,将他逼得无路可退,一双温热的唇贴上来,撬开他唇齿的舌肆意侵入口腔,猝不及防。

辗转间的粗暴与急切,撕扯着意识与感官,游离的心跳成了振聋发聩的鼓点,是江河倒灌,是土崩瓦解,是飓风横扫了浮世,将繁华碾作尘埃。

他的手似乎无处不在,捧着他的脸,按着他的肩,从耳后一路点火至锁骨,又从衣摆里钻进去,从腹部摸到胸口,一把拽住他的心。

沈墨挣扎起来,用尽了气力,四肢却又绵软得像在被魇住了的梦中,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梦,最奢侈最浮夸最荒唐也最令他弥足深陷的黄粱一梦。

直到好不容易别开脸求得一丝新鲜空气时,才恍惚间意识到,那呼吸是滚烫的,指尖是滚烫的,他的唇,他的脸,他的双眼,都仿佛能将人灼伤。

使劲推开他,额头抵着额头才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方才那些个旖旎的色彩便都退潮般让位给了忧心忡忡。

生拉硬拽,将已经有些意识模糊走路摇摇晃晃的人弄到床上,扒光了用热水擦身,再换了干净衣服。刚给他盖上被子就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

他竟就这么睡着了。

沈墨给他量了体温,四十九度二。

赶紧找了退烧药,扶起他掰开他嘴喂下去,他迷迷糊糊的反倒乖巧,配合着喝了几口水又睡了。

沈墨自己倒出了一身汗,不得不又去洗了个澡。

水声应和着外头的雨声,在心上冲刷出一道道不知如何填补的沟壑。方才那一番情感的共鸣,将他所有最自私最肮脏最不可言说的心思都从寒冬腊月里唤醒,就此破土而出,抽枝散叶。

明知是不测之渊,可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便仍是义无反顾地扑向那一团海市蜃楼的光景。

劫后余生。

竟是松一口气。

这一晚沈墨没敢睡,左右第二天请了假,便专心照顾萧靖天。

进进出出了几回,最后干脆睡他房里的沙发椅上。幸好药效作用,萧靖天晚上出了身汗,温度也便降下来些。

沈墨安下心来,不知不觉便在沙发椅上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听了动静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腰酸背痛地直起身,才反应过来那是萧靖天迷迷糊糊在说要喝水。

给他倒了杯温水,把仍闭着眼的萧靖天扶起来,腰后塞了两个枕头。

萧靖天一口气喝了半杯,被沈墨扶着重又躺下时,忽地睁开了眼。

他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沈墨,眼都不带眨一下。沈墨先开始还担心他是烧迷糊了,伸过手去想探探体温,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昨日的种种一瞬间涌入脑海,还未想个明白,已从脸上红到了耳后根。

萧靖天作为始作俑者,却无半点愧疚或尴尬,抓着他的力道不减,支起身子哑着嗓子逐条陈述罪行道:“你让他吃我做的东西,穿你衣服,用你牙刷,还睡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