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疗费……”
“他经纪人来结过了。”沈墨不禁自责起来,当时不过是因着找人调查过那“马阿姨”的品性,急着想让她走,才随口编了那么个谎话,“我是精神科的,之前他说睡眠不好,我就和他聊了几句。”
萧建军抿着唇垂下眼的模样,和萧靖天十分相似:“他小时候就这样,不爱说话,什么事都往肚里吞……能有人陪他说说话,我也放心些。”
“都是本职工作。”沈墨尽量轻描淡写,“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
萧建军愣了下,看了沈墨一眼,随后拧开盖子喝了口茶道:“沈医生你也应该他是做什么的,其实当初他要去韩国我就很反对,三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满身的伤。他说是练舞练的,但那一道道……我几次叫他回来他都不肯,说要学点本事,混出名堂。”
沈墨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拽住了,他之前从来没听萧靖天提起过这些,好似在他口中,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其实先前也听业内的朋友说过,韩国那边对艺人非常严苛,很多是打身子不打脸的。对已经出道的艺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外来的实习生了。
“主要还是我没用。”萧建军的声音险些被风盖过了,“到现在还拖累他。”
沈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斟酌片刻才道, “家人之间根本没有拖累一说,总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有些话,反而是对最亲的人开不了口。”
萧建军没想到这位不过一面之缘的沈医生会对他说这样一番话,低头琢磨片刻,带着些无奈微微笑了笑。又坐了会儿,说了些感谢的话,便提着保温杯站起身。
这一刻,沈墨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萧靖天,许多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路灯亮起,将他渐行渐远的影拖得冗长而单薄,直到他的背影全然融于夜色之中,将追随的目光隔绝在昼夜的边界之外。
之后的一个半月,沈墨把咖啡戒了,规律饮食,每天在日历上打勾,集满七天,就打开冷冻室选个“爱的料理”奖励一下自己。
有时候晚上实在是想他,便去他房里坐坐。这房间之前都是他帮着整理的,衣柜里如今还挂着两三件衣服,像几位“压寨夫人”。萧靖天学他,在床头也放个杯子,里面却总是装着没了气的碳酸饮料。
“小时候舍不得喝,开一瓶能放到没气,后来反倒怀念起来,喝了觉得安心。”
想起萧靖天说过的这番话,心里总会泛起酸涩。他家是知识分子家庭,也苦过,但后来慢慢就好起来了,是整条弄堂里最早搬进公房里的,自幼都享受着其他孩子艳羡的目光,并不特别富有,但物质上也没短过什么。加上父母恩爱,氛围民主,他并没有什么童年的缺失需要弥补,所以每次听萧靖天若无其事地说起这些,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他跟前,加倍地宠他,宠坏他。
这次分开一下也好,能沉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冷静地看待这份感情,只求走得更长远。
从秦梓风之后发来的录音里,沈墨搜集到的关于萧靖天的信息便是,虽然每天都很辛苦,但他都凭着惊人的意志力熬了下来,他十分珍惜每一次被指导的机会,悟性也高,问题只要被指出一次便不会再犯,还能够在把握大方向的基础上扬长避短,得到了万天林老师的肯定和赞许。
“这泰迪精倒还挺卖力的,估计是怕你跑了!他也知道光靠脸吃饭是不能长久的。”
靠脸吃饭的秦梓风同学在录音的最后一本正经地总结道。
离开播还有两周时,已经开始比赛录制的节目组开启了铺天盖地地宣传攻势。先放了个预告出来,一共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拼了几十个艺人的镜头,都是一闪而过的。有他们上课、训练和排演剧本的花絮,也有每个人一句的宣传语。
饭桌上,沈母吃着吃着便注意到电视里那张熟悉的脸,推了推老花眼镜激动道:“哎呀,这不是你那个阿丹吗?他怎么上电视了?”
“嗯……他……”沈墨夹了一筷子土豆,“其实是个演员。”
沈母愣了愣,特意等了轮广告又看了遍预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怎么认识的?以后妈是不是可以去电视台了?”
沈墨有些招架不住,站起来又去盛了碗饭。
沈母沉浸在“我儿子的朋友是个明星”的兴奋之中,等沈墨重又坐回到饭桌前,才盯着电视道:“不过你说这孩子吧……”
沈墨抬起头,恰见着一闪而过的萧靖天眨了眨一只眼。之后的几乎每个镜头他都在眨眼,眨眼,眨眼,眨眼,连群体一起喊口号他都眯一只眼。
“眼睛是不是有点毛病?”
沈母虚心请教,沈墨低头扒饭。
电视里的萧靖天wink连发——biu~biu~ biu~